幽畫宮歷來只收女弟子,以玉筆為器,聞名天下。與人動武,身法優美飄逸,猶如仙舞,下手卻決絕無情。故而,此宮弟子大多有玉面羅剎之類的外號。
十年前,黎琬珍違背宮規,與蕭瀲之私下偷情,險些被逐出師門。當時,此事被某些有心人大肆傳揚,鬧得江湖沸騰,人人津津樂道,八卦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停。蕭瀲之的“花劍”之名便是由此而生。
今日,黎琬珍假扮新娘,伺機擊殺蕭瀲之,莫非是舊情難忘,要手刃負情郎解恨?
眾貴賓自矜身份,大多緘默著作壁上觀,只有一小部分人低聲議論。
幾個陪嫁丫鬟顫顫慄慄地縮到一邊。
兩位負責送嫁的長天教奉主萬未料及小聖女竟然會被人偷龍轉鳳,事關本教的顏面威信,不管找不找得回小聖女,他們二人這次至少得掉幾層皮肉,因此氣急敗壞:“何方妖女!竟敢在此裝神弄鬼?!”
黎琬珍扯下鳳冠,青絲如水傾瀉,舉手投足柔婉迷人,只對蕭瀲之道:“你還記得這個名字?我道你早忘得乾淨了。”
蕭瀲之面色稍霽,道:“你師傅肯允你出宮了麼?”
“不,我已不是幽畫宮的弟子了。”黎琬珍纖眉微微一蹙,斬釘截鐵道。
蕭瀲之怔了怔,沉了聲音:“這是為何?”
“因為你!你殺了大師姐……師傅終究還是知道了……”黎琬珍冷冷一笑,語帶恨意,“師傅卻以為是我勾結你謀害大師姐!她要廢我四肢,祭大師姐在天之靈,我只好逃出來,剛好聽說你要成親了……時間過得可真快,眨眼就十年了。你,已經突破先天了吧?”
此言一出,堂內堂外,一片譁然。
江湖上,實力排名首位的赫連邾是先天二階。整個郅高國,先天高手,一個巴掌已可數完。而那些後天顛峰高手哪個沒有一甲子歲數?蕭瀲之甫過三十,原先在江湖龍虎榜上也不過是據於虎榜第二,怎麼可能成為先天高手!?
一時間,竟無人關注蕭瀲之殺人一事是真或假。就連那兩位長天教奉主也忘記了追問小聖女的下落,緊盯著蕭瀲之,來回打量,心中驚疑不定。
蕭瀲之不答反問:“小聖女如今在哪?”
一絲悽然浮上黎琬珍的眉眼,她一手仍緊緊攥著連心結:“在一處安全之地。我想,她是不會嫁給你的,永遠不會。”
黎琬珍盯著蕭瀲之,見他既無失望亦無驚訝,心中一動,道:“你不愛她。”
蕭瀲之忽而微笑:“琬珍,你來這,只為取我性命麼?”
“是的,我要殺你,為大師姐報仇。”
“黎錦夢秘練魔功,殺害無辜,其罪當誅。你若真要報仇,十年前,為何不動手?”蕭瀲之淡然道。
“當年我捨不得你,下不了手。可如今不同了,你不愛小聖女,可你也不愛我。這十年來,你有過多少女人,怕是連你自己都記不清了罷?”黎琬珍哈哈一笑,笑意苦澀,“我與君相知,十年如一日,枕前發盡千般願,但求長命無絕衰。奈何山有陵,江水未竭,君心卻已不復當年月下。我惟,惟與君絕!”
說罷,她反手一掌,狠狠拍向自己心口。
蕭瀲之大驚,卻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她口角溢血,軟軟倒下。
離黎琬珍最近的是蕭瀲之的同胞妹妹蕭瀲莜。蕭瀲莜性子柔善,聽了黎琬珍這一番肺腑之言,心中傷感,彷彿身同其受,已然原諒了她方才偷襲哥哥的行為。見她自傷己身,不禁上前扶住她,口裡輕聲安慰道:“黎姑娘何苦如此?哥哥多年來未言婚事,也許心中也是有你的。”
黎琬珍眸光忽亮,一手抓住蕭瀲莜的手臂:“此話當真?”
蕭瀲莜被她抓得有些疼,也不在意,抬眼看向蕭瀲之,悄悄以眼神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