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次一定要下手。
她按按不停鼓脹的肚皮,似乎在安慰那個飢餓的小傢伙,然後捏緊玻璃片,搖搖晃晃地迎上去。
那是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他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看著腳下的路,似乎也疲憊不堪。然而這都不重要,只要他有錢,只要他肯把錢交出來,什麼都不重要。
“錢!”她亮出玻璃片,竭力用一種惡狠狠的語氣喝道,“把錢掏出來。”
男子被嚇了一跳,臉上隨即出現了一種迷惑的表情。他向四周看看,似乎覺得她在跟別人說話。“你……”他終於把頭轉向這個蓬頭垢面、渾身顫抖的女人,“……你剛才說什麼?”
“錢!”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錢!”
男子並不害怕,也沒有顯得緊張,而是皺起眉頭上下打量著她,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哭笑不得的神情,很快,他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
他把手伸進衣袋,再拿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黑色的小小皮夾。
女人的呼吸因喜悅而變得粗重起來,隨即,她就感到再也無法呼吸了。
那不是錢包,而是一張警官證。
在那一瞬間,女人突然想笑,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幾個月之前,實在是一個讓人很開心的笑話。
她真的捂著眼睛笑起來。
好吧,好吧。我還能再倒黴一點麼——搶劫都搶到警察頭上。
透過指縫,她看見那警察的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也笑了。
這笑容卻讓她一下子大哭起來。幾個月以來的委屈,猝然爆發在一個陌生的警察面前。
如果此時有人路過渝寧隧道,他會目睹一副奇異的景象:一個身穿破爛風衣的女人,站在一個西裝男子面前,像個小女孩一樣放聲大哭,手裡還滑稽地握著一塊三角形的玻璃片。
她哭了很久,等她的抽泣不再那麼厲害之後,那個警察低聲說道:“扔了它吧,你會割傷你自己的。”
十分鐘後,她順從地跟著他走進一家牛肉麵館。
警察點燃一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透過裊裊上升的煙霧看著對面的女人。她剛剛以驚人的速度吞下了一碗牛肉麵。隨著最後一口肉湯消失在碗底,女人的眼神從狂熱和專注變成冷漠,甚至有些無所事事的樣子。
“再來點吃的?”
女人將目光從窗外轉回到警察的臉上,隨即又垂下來,點點頭。
一盤醬牛肉,一盤口水雞。女人又風捲殘雲般將它們一掃而空。
警察結完賬,起身說道:“走吧。”
女人乖乖地跟著他出門,上了一輛計程車。她絲毫沒有想到逃跑,至於他會把她帶到哪裡,是公安局還是收容站,她統統不關心。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吃飽飯,怎樣都可以。但是當警察把她帶進一家賓館,直接開了一間房之後,她的心裡還是有一絲小小的失望。她甚至冷笑了一下: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她清楚他要幹什麼,但是看到房間裡柔軟的大床,她還是覺得親切。幾日來積攢的疲憊似乎一下子席捲而來,加之剛才那一頓飽餐,她幾乎立刻感到了眼皮發沉。來不及脫掉衣服,她就一頭栽倒在床上。
你要做什麼,請自便吧。什麼都阻止不了我睡覺。
儘管睡眼矇矓,但她還是意識到身後的警察並不像她設想的那樣脫掉衣服,然後理直氣壯地索要她的肉體。相反,他輕輕地關掉了燈,然後小心地退了出去,鎖好房門。
門鎖發出的“咔嗒”聲讓她有了短暫的清醒,在那一瞬間,她的腦海裡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那張警官證上的名字。
方木。
不到一天,各種資訊就陸續彙集到專案組。按照方木的要求,排查的重點是在演藝事業和男女關係上可能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