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姐——”看著唐靜此刻鬱郁昏厥,蒼白的臉孔,冉依顏是真擔心,尤其看她半邊清麗的小臉被打的那紅紅的五個腫脹的指印。
“依顏。沒有了,”許久,彷彿才有點清醒的神色,唐靜那蒼白的臉上,淚水大顆大顆的滴落“孩子的生活費又沒有了,你說。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湊了一個月,過兩天,老師又來找我,我。我該怎麼辦——”
那茫然的眼眸,虛無的表情,一字一句很輕,輕的讓人把握不住。
那眼淚,看的冉依顏心酸,她不忍再直視下去。
“靜姐,遇到這樣的男人,你真該離婚的,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離婚?”女人就悽悽的笑,眼淚依然大顆大顆的滴落,一瞬間,彷彿對什麼都抱著一種絕望的態度。
“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他不答應,兒子,他說過,絕對不會放棄兒子,我孩子才四歲啊,還那麼小,沒有了媽媽,你可以想象他跟著爸爸會是什麼下場,難道我脫離了苦海,然後將一切苦楚交給我孩子去背麼——”
“你可以試試,萬一法官將孩子判給你呢——”冉依顏撫上她的肩上,安慰道。
“可是,萬一沒有呢,那麼是不是我就失去了孩子,算了,依顏,你不明白,這就是一個人的命——”
“可是,你為什麼當初會選擇嫁給這個混蛋呢——”冉依顏有些憤懣,依照唐靜的自身條件,端莊,淑嫻,美麗,怎麼會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呢。
“我一開始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一個人,你知道我們這村子很傳統,很多時候還是保留了過去的一些婚戀觀,當初,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而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去外地學做旗袍的手藝,想到學成之後會有一技之長養家,這親事兒,是爸媽幫我訂的,當我回來,他們在我面前說這個男人是如何的好,在外地做生意,而我連面都沒有見過,後來我聽她們的話,乖乖嫁過來,才知道這是一個潑皮,三十歲還沒有娶親,沒有一技之長但是經營了一家小糧店,後來,生意不好,糧店也垮掉了,而我爸媽就是收了他三萬的彩禮而將我嫁給他,說是嫁,不如說是賣,所以,他現在不允許我離婚,說我是買來的,如果離婚,他去我孃家鬧,說我悔婚,然後要求返還三倍的彩金。”
“所以,我父母也不會同意我離婚的——”隨後,唐靜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但是,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你總不能這樣委屈自己,你這樣會把自己給逼死的。”
“算了,忍吧,忍不住就隨他去了——”許久,唐靜只是平靜的說了一句。
但是,冉依顏的心彷彿是久久都不能平靜…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柔弱的女人就應該過這種日子,她現在的處境跟她當初也差不多了了,可是,她還有孩子,這是她最放心不下的牽絆。
可是,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
“對不起,趙太太,衣服已經改好了,很抱歉現在才跟您送來——”下班之前,她和唐靜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車,然後,跟在唐靜後面,走了十多分鐘,拐進了一家花園別墅。
從大門進去,開門的是傭人,後面出來的是一位掛著大披風穿著日式長裙的富家太太,然後,她跟在唐靜後面,跟人家低著頭,聲音卑微,將新做好的旗袍整整齊齊摺疊好放在手心很小心的託上去。
這位趙太太,是過幾天就要參加丈夫的商業晚宴所以提前訂製了旗袍做禮服。
這件衣服已經反反覆覆改了很多次了,這位趙太太為人相當挑剔,今天已經是第四次。
冉依顏只看見一隻白皙的肥手,塗著紅紅的指甲油,懶洋洋的波動著摺疊好的衣料,那輕攏慢捻動作,一臉鄙夷的表情,冉依顏覺得彷彿就是那清宮劇裡的高高在上的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