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
荒山野嶺,陰風嗚嚎,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狗叫聲似包圍了整片山谷,一人多高的雜草中,竟散落了不少屍體,男女老幼全有,有些已經被野獸吃掉了半邊。阿依站在山坡上藉著昏紅的月光望見這一幕,饒是有心理準備,也差點嚇昏過去。
“你沒事吧?”秦泊南捏捏她的手,問。
“這太過分了,即使是無名屍也該好好埋葬,就這樣扔在這兒算什麼,搞不好會鬧出瘟疫來。”阿依別過臉,小聲說。
“的確,這樣的偷懶耍滑太過頭了。”
“先生,我們真要挑兩個帶回去?”阿依頭皮發麻地問。
“既然你想全面瞭解人的身體,就必須找一個完整的。”
“為什麼要帶鐵鍬?”
“有個患了肺病的人被葬在這裡,我對他的病有些興趣。”秦泊南迴答,頓了頓,笑問,“你是在這裡等還是跟著下去?”
阿依向下掃了一眼,吞吞口水,咬牙鼓起勇氣說:“我不怕!”
秦泊南噗地笑了,倒沒放開她的手,帶著她順斜坡下去。阿依不想表現得太沒用,但她確實很害怕,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生怕踩到什麼不該踩的。腥臭的風吹來,有種透骨的悚然。
秦泊南卻閒庭信步地走在屍體間,仔細觀察每具屍體的表情,並給她粗略講解這些人的死因。
阿依用心去記,可她還是覺得這樣的場景太詭異,忍不住問:
“先生,你都不會害怕嗎?”
“只不過是亂葬崗,瘟疫重災區的城鎮比這裡更可怕。”
阿依將他的手拽得更緊。
秦泊南找到一男一女兩具完整的屍體讓阿勳背起來,阿勳竟面不改色,阿依忽然覺得,深更半夜跑來做這種事的他們若用一個詞來形容,絕對是“變/態”。
腳底被石頭硌疼,她挪動半步卻似踩到了什麼,驚惶地回頭,一股寒意自下而上蔓延,心臟縮緊,尖叫音效卡在喉嚨裡,她一把掐住秦泊南的胳膊!
秦泊南吃痛,回頭,驚見一具男屍橫躺在草叢裡,竟從中間被人縱向剖開,裡面的內臟全被拿走了。他皺眉,蹲下來提起燈籠檢視。
阿依立在他身旁,還在發抖。
“怕什麼,你每晚不都在看這種嗎?”秦泊南揚眉,低頭望向屍體,“這人是死後被剖開的,不是被野獸,是被人。”
“我每晚在西偏院時總覺得自己瘋了,可為了攻克疑難症我都在忍耐!死後被剖開,也就是說瘋了的不止我和先生!先生,這該不會是你研究完扔在這兒的吧?”她語無倫次地問。
“你在說什麼,我可是很尊重他們的,每天燒香,之後也會好好埋葬,才不會做這麼令人髮指的事!”秦泊南不滿地說,突然移動半步,撥開旁邊草叢。
阿依跟隨他的動作望過去,同樣是一具男屍,藉著燭光,她清晰地看見那曾被剖開過的屍體之後竟然又被縫合上,只不過縫的手法太差,密密麻麻的針腳就像是無數條長蜈蚣在那人的胸腹間爬!
她一陣噁心,忙移開目光向上望,卻渾身一顫,恐懼感如閃電般自瞳仁竄進去直灌腳底,讓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個被黑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正站在遠處山坡上向這裡看來,那大概是個人吧,她看不太清,但猩紅的月色投射在他的身上卻讓她有種看見了地獄勾魂使的感覺!
兩股發顫,不寒而慄,靈魂似被抽走,她眼前一黑,竟昏了過去……
有幽蘭的芬芳味道。
阿依頭昏腦漲地坐起來,環顧四周,自己竟然正趴在西偏院的梨花榻上。秦泊南遞來一杯薄荷茶,她接了,覺得很丟臉,歉意地道:
“我不該昏過去的。”
“是我不該帶你去,能心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