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屹聞言腳步一滯,沒有說話。
妖媚纖細。
他在心裡嗤笑一聲。
就是再好看,誰還能有楚王本人更妖媚纖細?找一堆姿色還不如自己的男子放後院裡,賀滄笙還真是口味獨特。
天色已亮,雪花鎮涼了宮中的琉璃瓦。太監們垂首站立,連著廊邊抱著各家主人斗篷的常隨們,全部一動不動。
朝世堂內一片謹敬,只因眼下在內議事的是內閣的四位輔官、楚王賀滄笙,以及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吳保祖。
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堂中正位是空的,這是留給敬輝帝的如同蒞臨。左側的紫檀木椅上坐著賀滄笙,右邊站著吳保祖。再往下去,四輔官兩兩相對而坐,首輔高興述和次輔徐瀚誠分局左右首位,兩人身側分別是戶部尚書周秉旭和工部尚書程知良。四個人都穿著一二品官員的大紅公服,頭戴烏紗。
「冬日各地都要收集戶籍,呈給省內匯成黃冊,再由各省呈交戶部。」周秉旭翻動手中公文,道,「臣已跟進多日,眼下六省中唯獨玄疆省尚未上交。」
堂中默了一刻。
玄疆是大乘的邊境,地處最西,一邊是大乘的內陸,一邊是大漠,在往那邊兒就是西戎人的領地。西戎和大乘多年來戰事不斷,玄疆是他們進入大乘的唯一入口,形勢自然焦灼。
最要緊的是,玄疆本是藩地,此前一直在異姓王治下。可這玄疆王在三年前忽然降敵,投靠了西戎。雖說此人在三年前就已伏誅,留下的爛攤子卻無人收拾,如今玄疆地界內紛亂無比,不少城池落入西戎人手,許多大乘百姓來不及遷移,便滯留其中。
按理說,玄疆王失職身死,玄疆便由藩地變成了省份,朝廷便應指派總督過去。可眼下大乘朝中可用之才屈指可數,各派都希望將玄疆攥在自己手裡,皇帝便一直沒有開口。
賀滄笙只道此事荒謬,如此要緊的邊關大省竟空缺總督一職,可笑誤事。
「玄疆紛亂,戰事不斷,」她看向周秉旭,臉色還很蒼白,「督冊道職位低微,耽誤也是情有可原。打仗窮民,周大人也不必將人逼得太緊了。」
「殿下高見。」周秉旭頓了頓,轉向一側,「高閣老,吳公公,您們看此事是否需稟明聖上,寫摺子下去催促。有了黃冊,也好推辦稅收屯糧等要務。」
這就是要略過賀滄笙,直接讓高興述和吳保祖拿主意。
賀滄笙暗自嗤笑,這司禮監在吳保祖手裡迅速得勢,主要還是因為他們依附了高興述。而這些人在各事上拿的油水,怕是夠整個大乘的百姓吃糧了。
她才要出聲反駁,徐瀚誠先開了口。
「周大人,」徐閣老抬手撫須,「殿下所說的『戰事窮民』,與徐某所見相同。不論你我如何議事,都不能繞不開『民』這個字。」
徐瀚誠為人清正不阿,在朝中很有威望。他此時開了口,別說是低他一級的周秉旭,就是高興述和吳保祖也不會輕易反駁。
只不過在他們看來,徐瀚誠支援賀滄笙,多半是因為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在人家手裡。
一家親啊。
「今年天佑大乘,除了玄疆,其餘四省的屯糧都說得過去。」徐瀚誠的目光掠過賀滄笙,落在高興述身上,「至於稅收,還是不要逼得玄疆太緊了。當年玄疆王投敵,西戎人進犯,玄疆中人抗敵英勇,百姓中主動充軍的大有人在。彼時朝廷尚且送糧支援,如今戰事既然再次吃緊,也應如此。」
高興述端起身側小案上的濃茶,並不回應。
堂中靜默了一刻,周秉旭道:「徐閣老所言極是。」他的聲音已經低了下去,「玄疆為大乘擋御西戎,是大功一件,同舟共渡,同舟共渡嘛。」
「周大人,」賀滄笙驀然冷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