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門戶大開,此刻飛虎寨群盜死的死,逃的逃,早已無人把守;自然是通行無阻。
二人離開山寨,奔至一處山坡。易婉玉突然足下一滑,跌倒在雪地上,滾往坡下。秦川大驚,急忙一個“平沙落雁”凌空飛掠,搶在她前面,彎腰將她身子抱起。
易婉玉大聲叫道:“放開我,別碰我!”雪夜之中提起兩隻粉拳,雨點般不住擊打秦川胸膛,似已怒極。
秦川臉色蒼白,將她放下,低頭道:“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胡思亂想!”易婉玉冷笑道:“哼,原來你還在胡思亂想!秦川,枉我待你這般好,想不到你竟是這種花心之人,我以後再不要睬你啦!”轉身便欲奔去。
秦川立即抓住她衣袖,急道:“玉妹,你聽我說,就一句好麼!”
易婉玉一頓足,道:“你說吧,就一句!”秦川長嘆一聲,道:“我知道我不該再念著沐姑娘,可是我……心裡頭真的覺得欠她不少……”易婉玉猛一用力,只聽“嗤”的一聲響,右手衣袖竟被撕成兩片,一呆之下,大聲叫道:“一句話已經說完啦!秦四公子,以後大家各走各的,就當從未認識過,別讓我再看到你,你也別跟著我!”掉頭而去,更不回頭。
秦川渾未料到她說翻臉便翻臉,言辭竟如此決絕,見她迅若流星般離去,只一會兒功夫便消失在雪林之間。他手中兀自抓著她半截衣袖,茫然佇立風雪之中,胸口頓感莫名的一慟,任憑漫天的雪花亂紛紛的撲面而來,他內心竟似也落起大雪一般,冰冷到了極點。
忽聽得背後響起一陣冷笑,卻是上官信的聲音。回頭望時,但見他身子如一隻大鳥般凌空橫掠,躍過秦川頭頂,呼的一聲,落在他面前。
秦川心情沮喪已極,慘然道:“上官公子,你定要分個勝負不可麼?”
上官信嘿嘿冷笑道:“你放心,我現在不想跟你決鬥。不過倒有幾句話想告訴你!”
秦川道:“甚麼話?”
上官信傲然道:“漢光武有句話,深得吾心:‘娶妻當得陰麗華’,放眼當今天下,婉玉姑娘便是當世的‘陰麗華’,我一定要得到她!我不知道你二人是怎麼相識的,但她既然肯效法文君奔相如、紅拂奔李靖,自然是個識英雄、重英雄的奇女子!普天之下,能配得上她這等絕色佳人的,捨我其誰!”頓了一頓,道:“我第一次看走了眼,決不會再有第二次!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當下一聲長嘯,展開絕頂輕功,揚長而去。
秦川想起易婉玉的遽然離去,只疑是在夢中,實難相信竟是真的,一時便似失了魂魄一般,悄立荒原雪坡之上,任憑風雪撲面,低徊不已,難以自已。
待得回到“十里鋪”客棧時已近四更,眾人皆已沉睡正酣。他悄然來到易婉玉房前,輕輕釦門,欲待向她分說解釋,卻無人回應。他不願驚醒旁人,又想她既不願再理睬自己,倘若強行推門進去,也只徒然惹她著惱,不如等到明日起床再說。
一念及此,這才嘆了口氣,轉身回房歇息。
這一夜卻又怎麼睡得安穩,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只到拂曉時分才合上眼皮。
翌日晨起,卻是雪霽天晴,陽光普照。只是天氣更加寒冷了。
秦川遲遲見不到易婉玉出來,好生奇怪,推開她房門,卻見空空如也,他一驚之下,拔腿奔到櫃檯。在櫃檯值守的店夥不待他發問,便已取了一封信出來,說道易姑娘天未亮便攜了行李馬匹離去,並交待將此信交給他。
秦川心驚肉跳,雙手顫抖,急忙撕開信封,卻是張素箋,展開看時,只寥寥數語:“秦郎如晤:自成都一會,私心暗許,竊以絲蘿得託喬木為幸。奈何郎君得隴望蜀,負心如斯,豈賤妾之所望也!今妾去也,天涯漂泊,萍蹤無定,後會無期矣。臨別涕零,不知所云。妹玉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