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的黑暗,不知何時日出何時日落,只能憑藉送飯工來臨的時間估算現在的時辰。
孤獨,無盡的孤獨。前兩天,送飯工偶爾還會跟他說兩句話,現在連送飯工都不搭理他了。他的親信們距離他甚是遙遠,再加上黑屋的大門隔音出奇的好,聲音穿不出去無法攀談。
沒人聊天,習武又直不起腰來,他閒的發慌,閒的難受,閒的全身上下如同有千萬只蠕蟲攀爬。他開始覺得恐懼,覺得黑屋裡似是真有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蟲子,他想瞪眼觀望,可屋子裡黑得要命什麼都看不見。他害怕了,害怕的要死,他還覺得有人在窺視他,而他卻看不到對方,他嚇得要死,脊樑發涼。
驚恐難耐的他,開始用一聲聲淒厲的怒吼來發洩情緒,“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出去一定要殺了你們,全殺光。”
沒有人回應他的威脅,彷彿他的厥詞被黑暗中那些肉眼看不見的蠕蟲吞噬了一般,又彷彿這壓根就是一場夢,行走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陽光世界裡的一場惡夢。
喊了大半天,張繡終歸還是結束了這場無用的叫罵,窩在角落裡,雙手抱膝瑟瑟發抖。“天吶!救救我吧!我想出去。”
恰在這個時候,黑屋大門送飯的小口應聲開啟,門外傳來富有磁性聲音,“起初盤古大神開天闢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聖母女媧飄浮在混亂的大地上。她說:要有光。就有了光。聖母看光是好的,便把它和黑暗分開……”竟誦讀起了《聖母經》。
追隨在董卓身邊時,受同僚影響,張繡一直對聖母教十分牴觸。此時一聽有神棍來誘導自己,立刻捂上耳朵大喝,“閉嘴,我不聽!”
果然,此話有效,“咔吧!”送飯視窗隨之關閉,誦經的聲音戛然而止。
只不過,自此之後,每次送飯那人都會來先讀一段經,再把飯食送上。
與第一次一樣,張繡每次都會以“閉嘴”回應,且每次拒絕之後,誦經人都會尊重他的選擇。一次這樣、兩次如此,三次、四次……到第十次送飯的時候,出奇的,送飯人不再念經,僅把當日的飯食遞了進來。
好幾天了,聽幾句經文再毅然拒絕誦讀者是他唯一的娛樂,忽然沒了唱經的聲音他反倒不適應起來。
“喂!”他趕忙撲到門邊,用手撐住送飯視窗不讓閉合,隨即順著送飯的視窗向外望去,正見藍藍的天空上,太陽散發著柔和的光。在乳白色溫暖的光芒照耀下,一名身穿褐色麻布長袍,右胸彆著光滑木製十字徽章的少年。觀少年面相,也就剛到弱冠之齡。他問那少年,“今天怎麼不念經了?”
少年眼睛眯成一線,綻放出溫暖的笑容,“經只讀給有緣人聽,你是有緣人嗎?”
“你怎知我不是有緣人?”張繡面色不善,不過那位年輕的牧師立刻聽出張繡話裡的弦外之音。
從身側的麻布背袋裡取出一本磨得起了毛邊的《聖母經》,從第一頁開始誦讀,“起初盤古大神開天闢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
僅讀了一句便被張繡阻住,“停停停!”
“怎麼,又不想聽了?”少年牧師臉上一如既往掛著微笑。
“不是!”張繡糾正說:“這些前幾天你都讀了好幾遍了,我都快背過了,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少年牧師問:“那上次讀到哪了?”
“讀到‘於是聖母造了兩個大光,大的管晝,小的管夜。又造眾星。就把這些光擺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管理晝夜,分別明暗。主母看著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該第五日了。”
少年牧師沒想到張繡竟然記的這麼清楚,心頭暗喜,“那便從聖母創世第五日開始。‘主母說,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鳥飛在地面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