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的肺。
——真希望這時候,能有一支菸,就算是死,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我慢慢閉上雙眼,緊緊抱住懷裡的關穎。
默默的,等待著……
不過就在這時,只聽見“咣”的一聲,就在我們的身後,一個人影闖進了熊熊的火焰之中。
他手中拿著什麼,不斷的揮舞著,同時向著我們這邊奔跑過來。
近了,更近了……
“少主!你們快點跟我走!”
這是……吳德的聲音。
我這才如同從噩夢中驚醒一般,不顧一切的拉住關穎,向著他的方向跑去。
——當我們跌跌撞撞,爬出大門的一刻,身後的一切,還在繼續著。
烏黑的大院裡,火光沖天,彷彿將蒼天,也一併燃著了。
院子裡的一切,“噼啪”作響,偶爾,彷彿還能聽到悽慘的哭泣聲。
——紅紅的院子,紅紅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村子裡的人都來了,火才慢慢的熄滅。
——“少主,那個地方,你是萬萬不能去的啊!”
吳德站在房間裡,看著我,兩隻眼睛,紅紅的,腫腫的。
我癱軟的倒在自己的床上,一動也動不了。
恐懼對我來說,有時候就像是毒/品,當經歷了太多的恐懼,反而會上癮的。
我低沉著聲音說道:“那你告訴我,剛剛的那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德一定在猶豫,他沉默著,人就站在我的床邊。
我沒有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盯著窗外——天就快亮了。
過了很久,他才突然像洩了氣一樣,猛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然後,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像是把這一輩子的哀愁,都嘆了出來。
“唉……”
我轉過頭,看著他。
他卻在看著窗外——窗外冷冷的光線,天就快亮了。
“少主,那還是30年前的事情啊……”
——鍾家的墓地,就在後山上。
半山腰處,凌亂的埋葬著我們“鍾家人”。
一百多個大大小小的墳丘,長滿了雜草,蛇蟲鳥獸,穿梭其中,這裡,很少有人會來。
不過此時,我們卻來了。
前幾天,吳德已經花錢,找了些鄰村的壯年人。
這些人幫著弔孝,幫著哭喪,現在,他們又幫著下葬——下葬我的父親,鍾義。
墳坑已經挖好了,不深不淺,棺材也已經慢慢的放了下去。
三叩九拜,哀樂響起,哭聲虛假,卻響徹天地。
然後我抓起一撮黃土,灑在父親的棺材板上。
“父親,您入土為安吧。”
心中默默唸著,淚水也流在心裡。
——直到現在為止,我也未曾見過父親一面。
他的棺材,一直蓋著板子,我曾經和吳德說起,想要開啟看看他的遺容。
但是吳德堅決反對,他說父親的死相不好,這樣做,會讓他的在天之靈難堪的。
我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不想,父親連張照片也沒有。
吳德又說,父親生前從未拍照,他有些忌諱這件事情。
“唉,這真是諷刺,父親忌諱拍照,我卻是個攝影師。”
此刻,看著一撮黃土之下的他,我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吃過晚飯,我和關穎坐在院子裡,看著夕陽慢慢步入山間。
我和她,都還在想著那天夜裡的事情,我們都明白,那絕不只是一場簡單的火災。
而我,卻已經從吳德那裡,瞭解到了事情的根源。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