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數次的癟,年少氣盛的新任小皇帝當是耐不住氣了的,饒是東宮太后,也即是攬權的腥風照理說也早該怒火中燒,派兵鎮壓小小揚州一城,將幾次三番打壓看官鹽的不知哪個地頭蛇一網打盡,然而半月之內,朝廷卻是有些讓人費解的沒有明顯動靜。
實情大致如此,文武百官義憤填膺,在早朝之時一一上奏毛遂自薦或是保舉他人,如此慷慨陳奏已有十數天,小皇帝卻仍然在龍椅上漫步經心地搖頭晃腦,與上首受萬千寵愛身份不凡的萬國師‘眉目傳情’前後擺動著小腿半點沒有九五之尊的架子和威儀。
其實這還算好了,畢竟小皇帝現在還端坐在龍椅上,而不是逃離了皇城滿江山社稷地跑了去,因為小皇帝才上位半年有餘,便已經翹朝微服出巡好幾回了,每每朝臣們聯名上來,從剛開始的以‘皇上龍體要緊,有個閃失便是萬民之災’為由,到後來的‘歷代先帝祖訓在前,為帝者不應長時離開京師,丟下社稷不顧’來威脅,小皇帝都是笑嘻嘻地等著朝臣們說完,然後風輕雲淡吐字清晰地問一句:“孤是帝,還是你們是帝?”
“微臣惶恐。”
“那就是孤才是坐掌天下的帝咯。”
“皇上萬歲。”
“愛卿也都說了,孤才是帝,掌天下之地,控天下之權,擁天下之人,為何愛卿還要再違抗孤的意願呢?”
每到此刻,小皇帝,也即是天鉞仍然是笑意盈盈的樣子,現下的天鉞比當時以舞勺之年弒兄即位的盡歡帝要小上一兩歲,面目也稍顯稚嫩,但已經很有了計較,凡是既定之事,不容有人阻饒在前。
所以天鉞雖然用的是溫和的語調,也比當年盡歡帝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但是群臣聽了天鉞的話之後卻仍然不敢再接話了。
著不敢接話,不僅是話不好接,還有些不想接的成分。
算了,皇上也沒什麼志向,第一次溜出宮去的時候便將大權交託給東宮太后娘娘,此後呈遞到御書房的奏摺,據總管太監所說,其實大多也是轉而送到東宮太后娘娘寢室的,皇上連眼都沒有錯到那上面兒過。
既然皇上自願將管束天下的權柄交給太后,按自己作為臣子的,還能再說些什麼呢。
皇上要走,要出宮,要微服,要帶著萬國師遊山玩水,就由皇上去吧。
朝臣們幾次三番的勸阻受挫,都有些疲乏了,雖然起了聽之任之的念頭,只是心中還存了一點點的期許:皇上年紀還小,也許長大些了,由西宮太后娘娘出面選個賢良淑德,知書達禮的皇后在旁勸誡著,皇上便會有些治理天下的心思的。
抱著對未來皇后娘娘期許的心思,朝臣們每每聽到太監尖細的‘退潮’後,齊齊跪伏在地向小皇帝磕頭時不約而同地便會瞄向文官列首,比右丞還要靠前的那個挺拔的身影。
萬國師,萬年青。
皇上這麼寵著國師,連前朝都未曾設立的‘國師’一職都摁在他頭上了,如此寵命優渥,為什麼國師不心懷感激,在旁提點著點兒呢。
這般情形在早期時上演過許多次了,群臣也已經習慣了小皇帝忽然說一聲:“孤要微服出巡。”然後絲毫不受阻饒勸誡一片反對之聲地瀟灑出宮去,當然,帶上萬國師。
所以這一日,在正殿中站得嚴嚴整整等候著小皇帝上朝的群臣,忽然意識到文官隊首少了個領頭的身影之時,都有些心照不宣的面面相覷而笑。
笑,是無可奈何無以為應的笑,也是心中失望越來越大期許越來越小的笑。
隊首少的人正是萬國師,皇上決計不會讓萬國師無故翹了早朝的,這會兒皇上指不定就已經帶著萬國師,因為不耐煩自己這些臣子的嘮叨上書,所以連知會都不知會一聲地,便子啊皇宮哪個角落玩樂了。
皇上,當真是愈發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