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裡煽動著哲理,機敏的思維裡潛伏著浩淼的過去。
風像追蹤的偵探。他的立起的皮毛領子擋不住孤獨的寒冷。他感到了她的情不自禁的熱流。“你為什麼來參加晚會?”
她站在風中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孤獨。”
“那你為什麼離開?”
“在人群裡更孤獨。”
“我是孤獨急診室的醫生。”
“能看出來,你每天開啟顱骨和胸腔。”
他迷戀她的神韻,她的獨樹一幟的女人的韻味,或者說她的巫山雲雨的氣息,使她發射什麼謬論他都忍俊不已。
她洞穿他們的未來,“我們是兩節點不亮的電池。”
她掉頭就走。他已經沒有勇氣追上去。冬天裸露出的乾巴巴的樹幹讓她的影子在裡面穿梭。暈紅的路燈的光線像一堆別人吃剩的橘子皮,向他砍來。
他又回到夜色裡時,他感到快心的孤涼。這種孤涼的快活,他從來沒有嘗過。
當他走在夜色裡,到處都是一個女人潔白的影子。
第2節 酒店頂層(1)
在酒店頂層的酒廊裡,葉小歌等著同僚多年的趙明明。他的四周空無一人。那些賣笑的看他這副深沉的派頭,一定以為他是臥底。一個姑娘飄飄緲緲而過,繞了幾個圈子,坐在他的桌子邊,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從書包裡掏出一本英文小說。她看來看去,總沒翻過那一頁。突然,一頁頁翻個不停。女人是怕冷落的,根蒂是盤走他的錢。他從一個又一個女人身上得出了結論。
他正在想和她說什麼,趙明明來了,他立即點上拿破崙酒,兩人只要遇上新的女人就要互通情報,這已經成了他們的作息。
女人使男人變成了朋友,然後變成敵人。他們兩人讓女人拴在了一起。在酒精刺激下,葉小歌總是通盤掏出自己,把女人羅列成一個花名冊。趙明明也有一個花名冊,他酒性發作時,把女人讚歎一番,又痛罵一番。他對每一個漂亮女人的突出部位都熱騰騰地研討,只要提起哪個女孩子,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漂亮嗎?”垂涎欲滴的眼光裡流出的全是慾望。趙明明似乎對每一個女人都像品嚐無盡無休的自助餐,好像他終生的胃口都是在女人的部位上,關鍵的部位按盎司計算,像稱肝尖一樣精確。他只有談到一個女人,才變得嚴肅、認真、可敬、可憐,並且有些傷感,容不得一句猥褻。每當他看到一個嫋嫋婷婷的美女走過,他總是情不自禁地說,沒有人能和她相比。葉小歌聽他一次次提起這個折磨過他的女人。在他眼裡,這個女人非凡的窈窕,眼睛能讓他癱瘓,笑容能讓他半身不遂,唱起歌來能讓他死裡逃生。他說到她的缺點時是那樣吝嗇,似乎每一個壞名詞用在她的身上都讓他痛苦、不安,甚至引起他的決鬥欲。每一個女人都有可能變成最完美的女人,如果她敢於拋棄自己的戀人。
“那天,”葉小歌回味著拿破崙酒的醇香,“我遇見一個女孩。”他想使自己的語調漫不經心,可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了這股動情的氣息。窗外,往日明燦燦的燈火在灰霧中黯淡下來。葉小歌的眼睛有些散光,這樣,夜色在他眼裡就蒙上飄緲的色彩。遊移的燈花時而像一朵朵紛揚的丁香花,時而像一束束衣裙上的飄帶。月光,他想起那組月光。
“漂亮嗎?”趙明明還是這句話。他即使西服革履,也像一個輕鬆閒逸的主教。體魄是這樣健美,兩腿是這樣挺拔,肩膀有些高不可攀。頭從來不愛低下,總是平視而又嘲笑地看著一切。
“不食人間煙火的漂亮。”
“真的?”
“她身上有點什麼,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的與眾不同,讓我總想琢磨她。她活在幻覺裡,無比激情又無比冷漠。我一直都在尋找一個神秘的女人,一個空靈的女人,一個讓我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