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開木門,搶入內室。
蕭縱回過頭,往下看。
想到這裡,蕭縱驟然一凝,多年前的一段對話,閃電般在回憶中撕開一個血口,頓時身軀劇震。
採鏘原本睡在貫穿這邊的小廂房,大概被蕭縱的踢門聲驚醒,此刻正站在他腿邊,揉著眼睛。
知道蕭縱曾和別的女人生下子嗣,對搖曳對愛情這樣執著痴狂的女人來說,會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這個寄託著他所有希望的小生命,讓沉浸在哀痛中的蕭縱驟然清醒過來。
搖曳絕不會輕易算數,她是如此的高傲自負,深信自己是蕭縱的唯一。洛雲的出現,徹底創傷了搖曳。
瞳中的內疚悔恨,剎時重現為蕭聖師獨有的冷冽淡定。
就像他,今夜之後,註定將虧欠搖曳更多,多到一輩子也無法償還。他這個蕭聖師,要一輩子對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揹負愧疚。
稍為沉吟,他暫時將搖曳放下,抱起採鏘,扯下床頭布幔,撕成布條,將採鏘紮紮實實綁在自己背上。
也許一切,早在二十年前那個夜晚,就已經註定。
採鏘跟在搖曳身邊,和蕭縱相處機會很多,膽子變得奇大,被捆在蕭縱後背,反而覺得有趣,問蕭縱:「爺爺,我們要出去玩嗎?」
這一晚,洛芋芋已香消玉損,卻冥冥中似有天意般,逼得他不得不坦承從前,終於導致令搖曳魂斷神傷的一幕。多少年了……
「對,我們去很遠的地方玩。」蕭縱背好採鏘,把搖曳軟軟的身體打橫抱起,大步往門外走。
這痴心的女子對他的愛慕,和對他心愛女人的僧恨,是不分彼此的。
「我們去哪玩?」
「若沒有搖曳,恐怕我真會挑你……」
蕭縱眼內深處,犀利光芒一掠,沉聲答道:「我們要趕去奶奶的故鄉東辛,找一樣很要緊的東西。」
他輕嘆,嘆不盡感傷。
搖曳曾說,美夢依舊是她故鄉的秘毒。
蕭縱站起來,走到平放著洛芋芋屍身的橫臺跟前,垂目凝看,喃喃道:「芋芋,是你的在天之靈在慫恿我這樣做嗎?我真有些佩服你。我向來就知道你是個倔強的女子,和搖曳一樣倔強。所以我始終不忍心殺你。若你不這樣倔強,我早就殺了你和你的兒子。我蕭縱一生中,只有你敢趁著我酒醉,糊弄了我一夜。」
在她的故鄉,一定會有解藥。
這畢竟,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曾有肌膚之親的女子。
他絕不容搖曳殘忍的用沉睡懲罰他的出軌,讓他此生休想有片刻安寧。
但再無情,又怎能眼看著一夜之間,這對母子同時損命?讓洛芋芋的屍身旁,再添上她唯一的親兒的屍首?
跨出內室,橫臺上洛芋芋仰躺的屍身出現在面前,蕭縱從她面前經過,腳步略緩了緩,片刻又加快步伐,走出屋外,單手入懷,掏出隨身攜帶特製煙花,對天施放。
他是鐵石心腸的蕭聖師,他本該是無情的。
煙花在夜空中爆出絢爛奪目的花朵,其中那最令人難以忽略的亮紫色挾著外人難以仿製的金銀雙色焰光,向所有能夠瞧見它的人宣告,蕭家家主正緊急召見蕭家殺手團在此處附近最高階別的管事人。
若非如此,也許洛雲已經死於亂劍之下。
蕭縱發出煙花訊號,卻沒有停留片刻等待洛寧的打算,喚來一個下人,匆匆吩咐他道:「好生照看屋中的受傷男子,洛寧如果來了,把他交給洛寧。」
若沒有現身相見,也許就不會關注洛芋芋後來的行蹤。
蕭縱選擇把受傷的洛雲交給洛寧,當然有絕對的理由。
若非搖曳強硬執拗地緊追不捨,最終逼迫自己承認對這女人的深愛,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