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往上延伸,在餘浪俊雅的臉龐上停駐,「殺了我之後,不要移動毀壞我的身體。我這些年東奔西走,太累了,至少讓我死後平靜點。」
餘浪聞言,唇角扯開一抹不屑的微笑,回過頭來,深深看了烈兒一眼。
鳴王已經中了餘浪的圈套,只要接觸文蘭就會毒發,這個訊息無論如何都必須傳遞出去。
那星辰般明亮的深邃黑瞳裡,看不見一點動搖畏懼,只有溫潤如玉卻堅定得可怕的驕傲從容。
可從餘浪處打探到的秘密,絕不能隨著他的死亡就此淹沒。
一看見這雙眼睛,烈兒已經知道勸說無望。
死,他當然不怕。
正在這時,山村裡忽然爆起一陣喧譁,馬蹄聲響起,似乎有不少人策馬入村,火光搖曳。
看似放開一切,安然從容的表情下,大腦卻正絲毫不敢鬆懈地緊張思考著。
囚禁烈兒的地窖被發現了。
知道對餘浪這種人求饒並無用處,索性閉上眼睛,任由宰割般溫馴地仰躺在地上。
剛才的馬蹄聲,應該就是永逸得到訊息後,衝進去村裡親自察看引發的。
烈兒見餘浪沒有回答,露出一個不在乎的瀟灑笑容,「這個時候,你也不必惺惺作態了,我都明白。」
不過,要發現巧妙隱藏起來的地道入口,並且開啟入口的銅門,找到這裡,還需要一點時間。
沒什麼人情可講,潛伏刺探的人永遠都活在生死一線間,心夠狠才能活得長。
餘浪在心底嚴密的計算著,耐心等了片刻,驀地發出一聲冷笑,將腳邊的弓和箭囊拿在手上。
遇上突發狀況,離開前的最後一見工作,通常都是——滅口。
行動的時機,總算等到了。
他和餘浪也算同行,很明白這一行的規矩。
殘留著囚禁痕跡的地窖被發現,心切烈兒下落的永逸絕不可能不第一時間親自下去察看。
烈兒打量他一眼,平靜地問,「你要殺了我嗎?」
作為搜捕指揮者的永逸下去地窖,暫時離開了林中的伏兵,一旦有驟然變故,伏兵的應變能力就會減弱。
「不錯。」
餘浪非常清楚,唯一可能逃出生天的機會就在眼前。
烈兒閉上雙眼,喃喃道,「果然是他,我知道他一定會找到我的。」唇邊扯開一抹欣慰的微笑,接著睜開烏黑的眼睛,看向餘浪,「你已經被他包圍了?」
月夜下,他毫不猶豫地張弓拔箭,以最靠近這山坡的四個火把為目標,四支黝黑勁箭如流星一樣劃破風聲,閃電射出。
清潤的聲音,又是在月下,帶著儒雅深情的微笑,若不是對面火光熊熊哭號震天,眞會給人是愛侶在月下親暱低語的錯覺。
黑劍勁道十足的穿越小土坡到山村外圍的遠距,無一失準。瞬間,四名大漢應箭而倒,兩個火把恰好掉到山村裡處處可見的乾草堆上。
餘浪眸色閃過一絲陰沉,語調卻依然溫柔如水,低聲道,「不錯,永逸來了。」
烈兒在一旁看得脊樑惡寒。
烏黑眼睛轉動著,透出激動和快樂。
每一箭都是穿喉而過,四人連死前的慘叫都沒有發出。
烈兒還躺在原處,卻已經被火光和人聲驚醒。餘浪的藥使他無法用力,難以坐起身察看動靜,但他知道,永逸已經來了。
他還是第一次親見餘浪使用弓箭,想不到竟如此匪夷所思的恐怖。
餘浪回頭。
餘浪不但是天下最厲害的探子,也可能是天下最高明的射手。
「是永逸。」極低的三個字,輕輕飄入他的耳中。
簌,簌,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