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勇氣去怒對女兒的眼睛,她甚至不敢看吳用的臉,眼神不住地飄忽著……
吳用的聲音其實跟以前沒甚分別,聲音依然柔軟、語調沒有起伏、語速平常如故。可是在黃翠芬看來,這個女兒卻彷彿被鬼附身,似乎只剩下一個軀殼……
“起來吧~地板涼。”黃翠芬今年正60歲了。雖然她看起來中氣十足,身體硬朗,可到底是上了年紀。吳用一隻手拿著水杯,一隻手架起黃翠芬的胳膊一把就把母親給拉了起來。
吳用把水杯放在黃翠芬的手上,她亦沒有看自己的母親,而是自顧地走到廚房:“家裡什麼都沒有,我們吃麵條吧。”
當吳用煮好兩碗熱騰騰、賣相極佳的麵條時,她發現母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離開。
吳用依然把兩碗麵條對面擺好,筷子、湯匙漂亮地靠在碗邊。她坐下來,默默地吃著自己那一份。熱氣模糊了她的眼睛,眼淚‘啪嗒’、‘啪嗒’一顆顆地滴落在碗裡……她如常吃著麵條。
……
她抽泣的肩膀讓她整個背影恍如一出悲劇的結尾……
……
吳用大睡了3天3夜……
再次醒過來的吳用心情似乎平復了許多……她把範寧送給她的手機拿出來,輕輕地擦拭著,彷彿手裡拿的不是手機而是無價之寶。吳用把手機簇新的盒子拿出來,甚至一張小小的塑膠包裝袋她都沒捨得扔掉。她重新整理了一下盒子,而後給手機裝上新卡。她明天就要去找工作了,沒有聯絡電話是萬萬不行的。那隻舊手機已經在第一時間被範寧丟棄在垃圾桶裡……
吳用把新盒子放好,在看到劉邕送給她的那部手機盒子時,她嘆了口氣,把舊盒子拿了出來。她剛想開啟這個盒子,卻突然停住了手……吳用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大大出了口氣,站起來,把這隻她儲存了6年的舊盒子丟在了臥室的垃圾桶裡。吳用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那隻垃圾桶。那個依然簇新的手機盒子其實已經有些泛黃,盒子隨意地靠在垃圾桶的邊緣。吳用覺得諷刺極了,她的嘴角下意識地翹了起來……
邕城的夏天跟嬌氣的小姐一樣說變臉就變臉。整個天空昏暗暗的,大雨傾盆而下,彷彿決堤的天空。整個世界只有一個聲音——雨聲。
吳用站在陽臺上,看著這一天一地的雨。因為朝向好,陽臺並沒有被大雨飄進來多少。吳用呆呆地伸出手,去接雨水……雨水順著她手的縫隙流走了,或者在手掌心上濺開。她發現,無論她怎樣變換手的角度她仍然一滴水也留不住……吳用收回自己的手,手只是被雨水淋溼,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卻只聞到沐浴露的味道……
吳用喃喃自語:“妙玉為何要收梅花上的雪?”
雨漸漸地小了,天空慢慢變得湛藍、湛藍,彷如嬰兒的眼睛般透明、明亮、水汪汪的……太陽突然跳了出來,雨絲在陽光的照耀下變成一條條細細的金線……各種聲音紛至沓來,整個世界頓時充滿了生活的味道……
吳用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對著紅彤彤地太陽說道:“不死就得活著!”
她開啟電腦,直接上了同城求職網,想都沒想就直接打上了‘護士’兩個字。搜尋的結果讓她滿意,也讓她心驚肉跳。因為她發現護士這個職業似乎缺口而大,可是她並不附和那些聘請護士的要求,她的年齡太大了。所有聘請的條件第一條就是25週歲以下。
吳用對自己的專業與資歷還是有把握的,她無視年齡這一條,認真地記錄著她想得到工作的醫院。
家裡的電話在響起來的那一刻,吳用的心‘嗦’一下地收緊了……她有些茫然,也有些期盼……在惶恐中,她只坐著靜靜地凝聽電話的鈴聲……
答錄機自動開啟,清晰地傳來趙燕子虛弱的聲音:“阿用……你在哪?我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