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岐微微一笑道:“還能怎麼教啊,我們都是一個師父教的,練功的法子都是一樣,無非是每天苦練唄,不瘋魔不成活啊,這孩子苦練的時候你是沒見那個瘋狂勁兒。”
範文泉點點頭,嘆了一聲:“我徒弟倒是沒那麼瘋過。”
方文岐瞥了他一眼,道:“你那個徒弟太浮了,你太慣著他了。”
範文泉回看師哥一眼,沒有回話。
畢竟是別人的徒弟,自己也不好多說,話點到為止就是,方文岐繼續道:“這回咱們賭兩個孩子輸贏,這賭注還沒說呢。”
範文泉笑道:“怎麼?還賭錢啊?師哥你都窮的當褲子了,還有錢麼?”
方文岐輕哼一聲,道:“都是說相聲的賭什麼錢啊,這樣東子贏了你傳三段傳統相聲給他,郭慶贏了我也一樣。”
範文泉驚訝道:“嗬,我說師哥你答應那麼爽快呢,原來是看上我的相聲了啊?”
方文岐道:“就說有沒有膽子賭吧,實在不行,不管郭慶輸贏我都傳三段給他。”
範文泉倒是笑了,說道:“師哥你還別激我,我這人可沒臉沒皮,這招對我沒用。”
方文岐認真說道:“我這可不是激你,我說的是實話,只要郭慶想學只要我會的,我都教他。”
範文泉這回是真驚訝了,他瞪大眼珠子問道:“老話說,寧舍一錠金,不傳一句春。我們說相聲的對自己獨門的本事看的可是很緊的,師哥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方文岐苦笑道:“現在可不比我們當年了,我們當年為了學一個好段子,什麼苦都能吃,什麼罪都能受,什麼程門立雪的對我們來說根本不算事。可是現在呢,這些老段子好段子都沒人願意學了,現在可不是學生趕著老師,是老師求著學生學啊。”
範文泉也嘆了一口氣,說道:“也是啊,人心浮躁啊。”
方文岐繼續說道:“從當年相聲改革的時候我就知道傳統相聲怕是要失傳了,所以這幾十年我一直在接觸會老段子的藝人,這些年倒是也學了不少,我會的就有五百多段,我是真希望把它傳下去啊。”
“多少?”範文泉驚叫一聲,聲音高了八度。
“五百多段?”範文泉又是一聲驚叫。
方文岐點頭。
範文泉還是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會會這麼多啊,老前輩會的都沒你多啊,師哥這些年你都是……都是怎麼過的啊?”
方文岐沒有回答,他這幾十年受的苦又豈是一兩句能說的清楚的,他也只是默默嘆了一句:“我只是……不想讓相聲失傳罷了。”
範文泉沉默了,為拯救傳統相聲奔波了幾十年,這老頭實在是太倔了,都不用想,範文泉就知道這麼些年師哥肯定吃了不少苦,又沒穩定的收入,到處撂地賣藝,掙得也不多,還要腆著臉到處求人學藝,吃不好睡不好的,難怪老的這麼快。
想到這裡範文泉眼圈都紅了,他啞著嗓子說道:“師哥你放心,只要是我會的,我都教給東子,我都教他,都教他。”
方文岐拍拍範文泉的肩膀,滄桑的老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臺上,何向東依然在唱。
“那窩窩頭安置在了中央是戊己土,
肉火燒安在了南方是火丙丁。
那正西方庚辛金是便食來作亂,
那正北方壬癸水是水晶包兒鬧得更兇。
那正東方硬麵餑餑甲乙木,
他把那金鋼寶圈兒遞在空。
那月餅當空照如白晝,
倒把那年糕老將打入陣中。
那絲糕一怒前去破陣,
他進陣來遇見了圓眼兒燒餅。
那糖耳朵敗陣就逃了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