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謝淵輕聲道:“回了浩氣盟,讓司空護法決斷。玄英,我早已說過,男子漢不能逃避自己應負的責任,即便我疼愛你,捨不得你受一點傷害,但這種時候,我也不會同你說,沒關係,你沒有做錯。”
司空仲平相當尷尬,作為浩氣盟中護法,他還沒有在懲治人時如此尷尬過。跟謝淵互相瞪視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這個……玄英也並非有意,這……如何量刑……”
謝淵沉默,許久開口:“當年楊十六延誤報信,得的是何懲罰?”
司空仲平愣了一下:“並無人責罰……不過他自己在穆大俠墓前跪了一天一夜。”
謝淵仰起頭,博望山頂是蕭然飄過青冥的流雲:“楊十六遺體已不可帶回,便去……浩氣長存碑。”
穆玄英跪於浩氣長存碑前,司空仲平在旁看著他,長嘆了口氣。穆玄英抬頭看了他一眼,眼圈一紅,又隨即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司空仲平道:“待會我便去向盟主求求情……你若是委屈,便哭罷,不要記恨盟主。”
穆玄英埋著頭搖了搖,道:“不用。”
司空仲平席地坐在他身旁,伸出一隻手臂環住了他小小的身體,穆玄英起先還努力將身體挺直,一個時辰後,畢竟年紀尚幼氣力不繼,漸漸彎下腰背,半靠在司空仲平懷裡。
“其實我剛到南屏時,便看到楊大叔在悄悄跟著我,想暗中保護。他也許是對我仍舊有愧,不敢光明正大在我面前現身,我便也沒有說破,任他跟著。司空叔叔,我原本不想承認,但實際上,我還是不想同他說太多話,因為初見面時險些殺了他而愧於面對,也因為……在心底裡也許仍是以為,若是楊大叔當年沒有延誤時機,父親是不是便不會死。”
他低聲絮絮叨叨地說,司空仲平的手有規律地一下一下撫摩著他的肩膀,直到聽他說:“司空叔叔,楊大叔願意為我而死,也許他本來就不想活,我知道的,師父也知道,但是我沒說……是我假裝不知的視而不見害死了他。”穆玄英終於低泣出聲,“師父一定也很自責。”
司空不語,他向來不善言辭,不知該如何安慰人。穆玄英與謝淵在某些方面來說很像,性情直接明朗,然而許多事情並非看不清楚,只是很少願意說。這個孩子原本很通透,只是……司空仲平想著搖了搖頭,有很多時候確實是糊塗的人要快樂些。
司空仲平是個不折不扣的直率性情,這般面對著穆玄英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只好就這麼陪他。日頭漸西,先是可人來看了看,之後月弄痕帶了晚飯過來,瞟了一眼司空仲平,沒好氣道:“這群男的就是這樣,對著個小孩兒鐵面無私個什麼勁。”司空仲平尷尬地笑了笑,月弄痕取了一個饅頭遞給穆玄英,“玄英不管他們,先吃飽了,待會上月姐姐那休息。”
穆玄英將饅頭接過,慢慢吃了,搖了搖頭。
“我便在這跪著吧……就當送楊大叔最後一程。”
月弄痕嘆氣道:“楊十六當日跪在你父親墓前時,我也曾去勸過他。他後來說,身為浩氣,日後願與仁劍一般,得以折一臂而救一人,失一命而拯萬民。”穆選英眼眶又紅了紅,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謝淵平日晚飯都是隨便吃一些,今日心神不定,便去翟季真處蹭飯。軍師算得儒家弟子,遵守食不語,謝淵一邊吃一邊憋得慌,許久後終於放下筷子:“軍師啊……”
這句話還沒說完,便被匆忙闖入的司空仲平打斷:“盟主!軍師!玄英——”謝淵豁地站起,桌椅碗盤響成一片,司空仲平抱著穆玄英衝進來,急聲道:“玄英怎麼好似受了極重的內傷——”
謝淵慌忙接過那個已經神智不清的孩子,只覺得懷中身體忽冷忽熱,脈象散亂無比,體內真氣不受控制一般地四處亂撞,當下解開外袍,將穆玄英緊貼胸口抱著,自膻中引入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