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滾落在地的丹藥上面,那瑩白色流轉的光芒彷彿蒸法了一般,升騰出淼淼霧氣,不多時,竟有絲絲縷縷的黑水從那丹藥上面流出,腐蝕得那堅固的地磚印記斑斑。
簡直駭人聽聞。
聖人臉色大變,幾欲暈厥過去,腳下踉踉蹌蹌,猛地跌坐在御座之上,惹得殿上一眾群臣驚呼。
“大、大膽!”他趴伏在御座的扶手上,喘著粗氣喝道。
卻不知到底是在喝那呈上了丹藥的道士,還是在喝吳有貞。
“陛下,臣冤枉啊!臣從未與這道士有過來往,也是被矇在鼓裡的,絲毫不知這丹藥竟是毒藥啊!”吳有貞跪倒在地,叩首道,然後猛地抬頭指向老道,厲聲喝斥:“來人,把這胡言亂語的妖道給本官抓起來,立即杖斃!”
“來人哪!”
吳有貞越來越嘶啞的呼喊聲在大殿迴盪,難聽刺耳。
然而卻沒有人動。
肖彧皺了皺眉,冷聲叱道:“吳首輔,陛下尚且未有旨意,你又何必著急?眼下元妙真人被寒鐵所縛,根本無從逃遁,何須用抓?”
有人看了這半天,也大體上明白過來這個中關竅,立即上前附和:“沒錯。吳首輔這麼急著杖斃了證人,莫不是要殺人滅口?”
“你!”吳有貞瞠目結舌,卻是話到嘴邊,無從反駁,臉色已是難看至極。
卻見那道士反不慌不忙地淡淡一笑,道:“你被矇在鼓裡?那你敢不敢讓陛下派人到你的府上走一遭,看能否搜查出什麼意外之物來?”
“你這妖道——”吳有貞咬牙切齒,內心悔極當初沒早一點識破紅玉秉性,以至於今日讓她反咬自己一口。
然而此時他話未說完,便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了。
“夠了!”
聖人扶著一旁內侍的手,緩緩坐正了身子,把同樣冰冷的視線投向吳有貞。
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現在,他只感到憤怒,自己竟像是傻子一樣被吳有貞玩弄於鼓掌之上!
吳有貞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道士底細?三年前,來宮中謁見的方外道士那麼多,吳有貞卻偏偏不遺餘力地引薦這一個!
當時他未有所察覺,然而現在想來,自這妖道被引薦到他跟前來,其他的道士一個兩個統統都沒了下落,豈不古怪?!
再有這三年來,自己每每對吳有貞說不見這丹藥有所效用,吳有貞是怎樣回答的?他說他與那道士交情甚篤,也常常得道士送與靈丹品嚐,已用了七八載時光,可謂是功效甚佳,如此,自己才聽信其言……
沒想到這丹藥竟是如此這般的功效——服用幾年,形同痴傻!吳有貞這是要他徹底變成傻子,好聽從他的支配!
現如今,身體的病弱不堪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這期間也不是沒有請過太醫,可太醫卻是與吳有貞一樣說辭,現在想來,莫不是這太醫也被吳有貞一同收買了?!
越想到深處,怒火和寒意更是彼此交替著翻騰上來,聖人撐著座椅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慄。
“欺君罔上,謀害君主,吳首輔,你好大的膽子!”
之前有多倚賴這位“肱股之臣”,眼下他就有多憤怒!
怒到極致,他抬手便將几案上的茶杯拾起,“砰”地一聲扔了出去。
“嘩啦”一聲脆響,碎瓷片飛濺了滿地,聲音震得群臣齊齊一驚,心下惻然。
“不,朕看你早就做膩了‘首輔’了!來人,把罪臣吳有貞押入大牢,另責令錦衣衛即刻將吳府抄查,不得有誤!”
“是!”殿外立即湧入一隊身著飛魚服的守衛,不由分說便將吳有貞死死摁住,刀劍相抵,帶了下去。
吳有貞尤在掙扎,竭盡全力辯解:“陛下,這妖道是在血口噴人,故意害臣,陛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