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人異士坐鎮,年齡雖不大,本事是一等一的高妙,因此才尋到這裡來,為府上那不知怎地,突然就變得魂不守舍、茶飯不思、瘦骨嶙峋的公子求條生路。
孟珩仔細聽完,略一沉吟,頷首道:“貴府上大公子的情況在下已明白幾分,剩下的還要當面問詢察看才是。這樣吧,您先把府上的地址給我,我明日一早就去府上為大公子診治。”
男子聽了,喜不自勝,對著孟珩再三道謝。
孟珩搖了搖手指,微微一笑:“先別急著道謝。孟某的規矩想必閣下也聽說了。出診前需得先付訂金二十兩才是。”
“哦,知道,知道。”男子忙從袖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兩錠銀子放在孟珩面前,信誓旦旦地道:“我家老爺說了,若是孟大夫能治好公子的病,別說這二十兩,就是二千兩,二萬兩也出得!”
孟珩眯眼笑得愉悅:“那倒是不必。孟某出診一向是看時辰收費,一個時辰一百兩,除此之外,一視同仁。”
當然了,若是病患家屬願意多給一些酬金謝禮什麼的,他也不會拒絕。
男子聽了,一臉動容,心下不禁又對這少年添了幾分敬佩。
小小年紀,非但手藝高妙,而且還有原則,不亂收費,實在是高人哪。
心裡這麼想著,忙又對少年行了個大禮,然後才興沖沖地離去。
孟珩收起笑容,狀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這大廳的某個角落,然後才慢悠悠地收起桌子上的兩錠銀子,又獨自坐了會兒,便起身離開。
為了釣得某條蠢蠢欲動的魚,他現在需得好好地放幾個餌才是。
京城裡喝茶聽曲兒的娛樂場所多如牛毛,孟珩自出了詣春樓,便一路賞玩過去,走走停停,不亦樂乎,給足了那個人影跟上來的時間。
直到把那人憋得抓耳撓腮,耐不住性子。
孟珩看時候差不多了,腳步一頓,拐進一條闃寂無人的暗巷。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時分,夕陽早早地收斂了光華,暗巷裡黑沉沉的,看不分明,唯有一道街外的霓彩宮燈照進來,照亮了巷內的一小方天地。
孟珩斜倚在牆壁上,雙手環胸,靜等著那跟蹤之人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面前。
那人似是許久才適應陰暗的光線,腳步踉踉蹌蹌,好不容易站穩,便看到面前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呼吸一滯,便聽得那身影發出了一陣輕笑,嗓音清越好聽,卻不知怎地,叫他感到背脊發涼。
他咬著牙,想到所託之人的吩咐和懸賞,再想到一路所見少年出手闊氣的行事,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鋥亮的匕首,朝著空中劃了兩下,而後惡狠狠地喝道:“兀那小兒,叫爺爺我跟了一路,現如今既是你自己進了這死衚衕,就別怪爺爺我手下不留情了!快把身上的錢財都交出來,方可饒你不死。”
語畢,這人又將匕首往空中劃了幾下,張牙舞爪,似是示威。
孟珩眼睛微眯,挑眉道:“哦?那你倒是說說,是誰派你來跟蹤的我?”
“……問這麼多廢話做什麼,你小子的命現在都在爺爺我手上,還不快把錢財都交出來!”那人喝道。
孟珩勾唇一笑:“交,當然要交,畢竟我可是很惜命的。”語罷,他稍稍一頓,輕聲道:“你靠近一點,我便把銀票都給你。”
那人皺了皺眉,靠近了一步。
與此同時,孟珩的腳卻悄悄向後退了幾分。
“這裡可是有五百兩銀票呢,你過來,我都給你。”
少年的嗓音低沉,隱隱的,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彼時宮燈的霓彩恰好打到少年的眼瞼上,纖長睫毛下的雙眸更顯得漆黑如墨夜,剔透如星辰。
“看著我的眼睛。”他輕輕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