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019
約莫過了一刻鐘,琴白從屋裡出來了。他略一思索,便到院子裡尋唐晚去了。
唐晚站在海棠樹下,此時正是春末夏至,海棠的花已經卸了,樹上的葉子卻一日比一日亮麗,鬱鬱蔥蔥,惹人歡喜。
雖有美景,卻無人賞析,唐晚站在那裡,眼神卻飄得很遠,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
他聽到琴白的腳步,回頭望了一眼。
這時才發現,原來他的手上停著一隻小小的鳥型機甲,琴白仔細一看,正是那天他同小孩兒一起修好的那隻。
琴白向唐晚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
唐晚把機甲鳥收進袖子裡,轉過來對琴白行了個禮,不卑不亢地講了句“見過仙者”。
琴白只看了他一眼,並不打算搭話。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站在樹下的兩邊,各看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誰也不理誰。
琴白見地上有殘存的海棠花瓣,不由想起來前兩日,小孩兒還好的時候。
那是一個大晴天,前一夜下了大雨,悶得屋裡的人都沒好好休息。
小孩兒燥得睡不著,坐在床邊看雨,結果一看就看到了深夜。
雨落乾淨了,天空一片通透,明月與微微星光,映照了地上一小灘一小灘的花瓣。
大概小孩兒的情緒裡,鮮少有什麼觸景傷情,他看著那落花流水反而挺憧憬的樣子,不一會兒就趴著睡著了。
琴白也是拿他沒辦法,只得抱他回自己的廂房。
顧雲夢還沒長大,身子很輕,呼吸平穩,趴在那兒睡的時候微微有些呼嚕聲,抱到手上卻安靜起來,呼吸平穩,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隔日,小孩兒難得睡到日上三竿,琴白和週六都沒喊他。
那時琴白在院裡賞花,經過一夜暴雨,樹上有些是殘朵,也有些是新蕾,亂花漸欲迷人眼,看得他思緒飄忽,腦中重重疊疊的世界,過去數百年的修道回憶湧了上來。
一時間,茫然地有些感慨。
突然樹劇烈震動,花紛紛墜落,下起一場花雨。
琴白大驚!回頭一看,竟然是小孩兒一邊踹樹,一邊捧著個碗在接花瓣。
“你這搗蛋鬼。”琴白說道,勾了勾手指,把小孩兒攔到自己身邊,“樹也有靈,踹不得。”
“除了一朵好花,你還要一棵好樹嗎?”顧雲夢笑道。
琴白那時法力受制,又高燒,講話有些胡言亂語,沒想到今天被顧雲夢揭了短,臉上不禁有些緋色。
小孩兒也沒想到這一句話有如此效果。他平日裡看慣了琴白各式溫潤儒雅,除了頭一次驚為天人之外,再沒有多感慨琴白的長相,而在這花雨之中,琴白雙頰緋紅,眼神有些羞赧,不由讓他看呆了。
琴白又高,他需得抬頭看,若是氣勢威嚴,倒也能說出君臨天下四個字,反而是現在這樣,讓他講不出話來。
不知道那仙人的氣勢,到底是威壓,還是尊貴,只覺得琴白離他明明觸手可得,卻又遙不可及。
琴白沒讓自己尷尬太久,一巴掌拍在小孩兒的腦門上:“胡說八道。”
顧雲夢被他拍得全身一震,就勢抵著琴白的手,頭也不抬,哼哼道:“都是你說的。”
這話說來,也沒有什麼不對。琴白只得無奈地把小孩兒轉了一圈,正面對著樹:“這花不如桂花好吃,你放它一馬吧。”
顧雲夢點點頭,他分明能感到肩頭上仙人的熱度:“那就聽你的吧。”
唐晚和琴白大概都陷在各自的回憶裡,這時他倆的身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琴白被打斷思緒,有點羞惱,故意不回頭看他,而唐晚則是驚訝這醫館之內還有別人,驚地一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