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已經消失了。阿先催促阿鈴說:&ldo;阿鈴,我們快回家。天哪,天哪,怎麼那麼恐怖!&rdo;阿先聲音很小,卻像情不自禁從喉嚨湧出的呻吟。
&ldo;可是長坂大人呢?&rdo;
距離大門裡邊兩三家遠的拉門被拉開,長坂主水助走了出來。他像是牙痛似的扭曲著臉。
&ldo;長坂大人!&rdo;
阿鈴拉著他的袖子逃離大門,簡單說明剛才讓人發毛的經過。
&ldo;原來如此。難怪大雜院的居民嘴巴那麼緊,不肯說……&rdo;主水助揣摩似的望著乖僻勝,&ldo;其中也有顯然是趁夜逃離的人家。阿鈴認識的那個主婦叫阿松吧,她說房東被狐狸附身了。&rdo;
&ldo;狐狸附身?&rdo;
&ldo;嗯。聽說這幾天判若兩人。老是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什麼,虐待房客不說,還不分青紅皂白亂打小孩又亂殺貓狗。勝次郎,這是真的嗎?&rdo;
乖僻勝顫抖著,不置可否地搖著頭。臉色又比先前蒼白許多。
&ldo;我去這裡的辦事處看看,看情形可能需要町幹部幫忙。&rdo;
主水助那悠閒的鮟鱇魚臉上出現一種阿鈴從未見過的精悍表情,跑開了。
&ldo;我們也回家吧,阿鈴。&rdo;阿先雙手像守護般摟住阿鈴和乖僻勝的肩膀。
&ldo;嗯。&rdo;阿鈴點點頭,牽著乖僻勝的手往前走。她覺得很奇怪。剛才是自己聽錯了嗎?難道我的耳朵因為太激動聽到了不存在的聲音?
逃離孫兵衛家時,阿鈴覺得背後有個聲音響起,彷彿聽到嘴角浮出得意笑容的孫兵衛用感慨良深的低沉語調叫喚著。
‐‐好久不見了,阿梅。
回到船屋,七兵衛已經帶太一郎去了高田屋,不過多惠醒來了,她聽阿先的吩咐立刻幫忙打理勝次郎,燒了熱水洗淨傷口,再找出乾淨的衣服給他穿上,和藹地說:&ldo;太一郎的衣服下擺長了些,暫且忍耐一下吧……肚子餓了沒?有沒有
想吃的東西……&rdo;乖僻勝從頭到尾像塊石頭默不做聲,像個偶人全身無力地任憑多惠照料。
他已經沒有在孫兵衛大雜院時的懼怕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安心後感到疲累,看似精神恍惚,也可能是因為來到陌生人家中受到親切照料,他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阿鈴還以為乖僻勝會哭出來,看來好像不會。
阿先拿來專治跌打傷的膏藥貼在乖僻勝的傷口。沒多久,粥也煮好了,等粥涼得能入口,多惠端著粥過來。
&ldo;不用客氣,儘量吃。&rdo;
阿先把裝了粥的託盤擱在乖僻勝面前。
&ldo;看你肚子癟成那樣,你到底幾天沒吃飯了?孫兵衛先生到底對你做了什麼?&rdo;
乖僻勝聽到孫兵衛的名字立刻又縮起脖子全身縮成一團。多惠望著阿鈴,又望著阿先。
&ldo;我們大人在場,他會害羞得吃不下。阿鈴,你負責照料勝次郎先生吧。&rdo;
大老闆娘和老闆娘離去後,房內只剩阿鈴和乖僻勝。
&ldo;吃啊。&rdo;阿鈴催促他,&ldo;我現在不會問你任何問題,你快吃。&rdo;
乖僻勝瞄了阿鈴一眼,伸手拿起筷子。一吃起來越吃越快,簡直像狗搶食一樣狼吞虎嚥。
阿鈴稍微安心了。她伸直雙腳坐著吐了一口氣。總之,幸好帶走乖僻勝了,要是讓他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