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出來的穀子看著就是好看,瞧這一粒粒鼓得多大!”秀清小心的捧起一把剛打下的稻穀由衷的嘆道,只見他左瞧瞧右看看,似乎都捨不得鬆手了。
“想不到希妍姐姐既會識字還懂種地,希妍姐姐的學識真廣。”
我雖被他誇得有點飄飄然還是立即謙虛的說道:“小子盡胡說,這些可都是你姐姐的功勞。不過這一次我們最要感謝的還是老天,若不是這幾個月來風調雨順,顆粒無收也是有可能的。”
看著面前打下的一大筐穀子,心裡特別有成就感同時忽生出些許感傷。其實不管這次的收成是好還是壞,只要能收到一些成果我就很知足了,畢竟我們不需要指著這塊地吃飯。我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讓枯燥的生活充實一些,我要做些些事情來淡化心裡越來越濃的牽念。
秀荷一邊整理場地上雜亂的稻草,一邊招呼弟弟過去幫忙:“秀清,你也別一直傻蹲著,快過來將這些草堆到伙房外面去。”
我趕忙甩掉紛亂的思緒湊過去幫忙,抱起一把沉甸甸的稻草後心裡略覺輕鬆些,鼻腔內充塞滿的濃濃酸意漸漸褪去。
“姑娘,這收下來的穀子今日能吃嗎?嵇先生已有幾日未來,今日也該要過來了。”源雲珠抱著稻草耐心的詢問,穀場上的那些成果讓她終於認同了我是懂得種地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你還是問秀荷吧?”
她聞言順手將她手中的草加到我的臂上,又急忙跑去詢問秀荷。
我只得抱著沉重的稻草向伙房緩慢挪步,卻聽秀荷清朗的答道:“應是可以的,只是時辰已經不早,不加緊些可能來不及。”
源雲珠急忙道:“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提出來,我學起來很快的。”
秀荷道:“好的,那你過來幫我……”
她們三個趕著磨新米,只能讓我去燒菜。好在我早已跟在她們後面已經學了不少,但是比起源雲珠來就差太多了。
她在秀荷的指導下,儼然成了做南方菜的高手。我想以後若是我們離開這兒再去哪裡流浪,還真可以考慮在遠離戰爭的地方開個酒肆。有源雲珠這樣的天才在,我不愁養不活自己。
天將黑之前嵇揚果真來了,他左手提一小壇酒,右手拎著幾包小菜。大概他是算準了我們今日會品嚐勞動成果,自帶著酒菜巴巴的趕了過來。
“師傅來得可真巧,晚些我們就吃過了。”遞給他一杯涼茶後,我自覺的將他帶來的菜分盤裝好。居然還帶來一大包煮熟的菱角。真的有太久沒有吃到這個東西了。
前些日本有心讓秀清去湖裡撈一些回來煮,後來忙著收稻子也就忘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在作祟,只覺得新米飯聞起來格外的清香撲鼻,還未端至案几便早早的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香味。
嵇揚看了一眼碗中的米飯,輕笑一聲,由衷的讚道:“這數月到底沒有白忙乎!”他伸手將酒罈子挪至一邊,舉箸欣然品嚐。
眾人紛紛坐下,自然直贊米飯好吃。只是今日的嵇揚似格外的沉默,讓原本興致高昂的我們也不得不收斂起來,就連平日裡最好動的秀清也很守規矩的悄聲進食。
嵇揚對我們的變化似是一點也沒在意,吃罷飯拎起酒罈子獨自坐到一邊開始自斟自飲。我見他的模樣著實太過怪異,便跟了過去。
☆、八,流離(四)
我靜靜的立在他身側等待許久仍不見他看我一眼,只得出聲詢問:“師傅今日不會是特地過來飲酒的吧?”
他依舊不理會我,卻端起酒杯輕聲吟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曹孟德這詩本是滿懷雄心壯志,慷慨激昂的,可到他的嘴中卻生出幾分鬱郁而不得志的憤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