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說的是實話，在京城這塊地方里，人心好像濁鏡，怎麼擦也看不清，就是家族裡互相傾軋的也不少，更不用說外面的鬥法較量了。
而帝**人手握實權的家族，擁有大將軍封號的，就有四家。
孫家雖然戰功赫赫，但也是其中之一而已。
別看官宦子弟表面上風光無限，但要是真的較勁起來，孫浩然就算有世襲的爵位，他的路也不一定順坦。因為孫家是威遠王的人，再加上已有五代大將軍，孫孤更是威震帝國的百戰將軍，如果再出一個他，就算其他人同意，但皇帝老兒為了制衡，也未必會答應。
更何況，楚浩心裡猜想當年的奪嫡之事疑團眾多，皇帝能夠出人意料的上位，對楚雲飛的不滿自也已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多年沒有將楚雲飛搞定，很大原因就是因為有著孫家和王家這一軍事集團的支援。
如果皇帝要架空勢力讓孫家倒戈，孫浩然無疑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
而楚浩也沒想到孫浩然表面上漫不經心，但心裡看得還是很透徹，看來以前還真是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
只見孫浩然開啟了話匣子，就收不回去了，“小王爺，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們這種軍人世家的後輩。一出生就衣食無憂的，不用參加武舉，就可以任命一方，然後再被老一輩一點一點提上來。”孫浩然搖了搖頭，道：“可是，他們又哪裡我活得多累，我武道天賦不好，兵法也是稀疏平常，在四大世家裡，我算是最沒用的一個。要繼承老爺子的衣缽，誰又看到我扮演這個角色的痛苦？”說著，他手鼓著青筋：“別看什麼大皇子六皇子對我招攬，別看那些官員子弟對我忌憚不已，但他們都只是懼怕我老子和老爺子，對我，哼，只是個狗屁！沒有了父輩，我還能算個什麼？”孫浩然看著楚浩，表情才好轉了一些：“也只有你，只有浩哥兒你才能瞭解，我這其中的艱辛！”
楚浩有點受不了這種充滿悲愴的氣氛，他雖本意是來和孫浩然談談的，但要是孫浩然保持著這種消極的情緒影響，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楚浩把著扶手，接著撐起身子來，盯著孫浩然張口就罵了一句，“艱辛，艱辛個屁！”接著，又冷冷道：“孫浩然，你也有資格說艱辛？！”
本來孫浩然還想大吐苦水，畢竟他也憋了很久了，但聽到楚浩這話，明顯是愣了一下，接著臉色不太好，生硬道：“浩哥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重重吐了一口氣，楚浩的手指敲著把手，一字一頓地道：“你別給我抱怨這些不實際的，我是在問你以後的打算，不是來聽你在這裡訴苦的！你就直截了當的給我說，你究竟想不想成為大將軍，想不想讓那些輕視你的人，都後悔！”
孫浩然一怔，怒火頓時沒了，準備去摸楚浩的額頭，關切道：“浩哥兒，你沒事吧？”
“你才有病呢。”楚浩沒好氣地一側腦袋，避開了孫浩然的手，接著冷哼道：“我們是紈絝子弟，這點沒錯。但誰說我們紈絝子弟，就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你孫浩然就不能成為真正服眾的大將軍？”
孫浩然總覺得今天楚浩的話有些奇怪，但一時間卻又找不出詞來。
只聽楚浩冷冷道：“你艱辛？你有老子過得艱辛？你知道老子這三年來是怎麼過的？”
孫浩然心道，我這三年都和你混在一起，怎麼可能不知道？整天遊手好閒，爭鋒吃醋，不是他知道，是整個京城都知道。但這話卻是萬萬不能說的，因為孫浩然豁然抬起頭，從楚浩的臉上看到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堅定和憤懣，心裡微微一顫。
這表情，說句實話，他從來沒有看到過！
想起世子從天之驕子跌落到一介普通武者，連自己都不如，孫浩然就沒了脾氣，漠然下來。覺得自己的這份痛苦，或許和楚浩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