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小聲說話,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溫暖。
米蘭不由自主地想起魏泠岫平淡的聲音。唉……她嘆了口氣,向影子走去,“你一個男人,半夜在這裡幹嗎?”她還沒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就先發制人了。
手電筒的光束突然照在了她臉上,“你還不是一樣?”影子活動了,一個男人帶著笑意,站了起來。
“把你的手電筒挪開!”米蘭氣惱地叫嚷著,不由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手電筒的光束應聲移開了。轉瞬間,米蘭眼前一亮,手電筒的光重新出現在她眼前。不過,這一次不是照在她臉上,而是照在一個男人的臉上。
“瞧,現在我照自己給你看,很公平吧?”男人咧開嘴笑了。
接著手電筒的光束,米蘭看見了一個男人。他的五官稀鬆平常,身量不算太高,除了他紮在腦後的小辮和一般人有著那麼一點區別之外,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但是,滿臉洋溢的笑意使整張臉生動了起來,讓人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小姐,看完了沒有?我的眼睛花了!”男人可憐兮兮地抱怨著。
“喂,是你自己要拿手電筒照自己的臉的,關我什麼事?”米蘭莫名其妙,卻又忍俊不禁。
男人高興地移開了手電筒,笑吟吟地望著米蘭,“嗨!”他又打了個招呼。
“嗨!”鬼使神差地,米蘭也向他打了個招呼。
“我叫房天恩,你呢?”男人向前走了幾步,米蘭現在即使不用手電筒,也能將就著看清楚他的臉龐了。
“我叫米蘭。”
房天恩笑眯眯地說:“在這樣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見到你,我很高興啊!”
男人都是這樣跟女性搭訕的嗎?極度欠缺經驗的米蘭微微有些臉紅,幸虧夜色成功地把她的羞澀掩蓋了。她粗聲粗氣地說:“在這樣一個黑黝黝的夜晚,你跑出來幹什麼?”
“我在畫畫啊!”男人晃動了一下手臂。
米蘭這才看見,他手裡拿的是一支畫筆。
“畫畫?現在是夜晚耶,你畫的是什麼?”米蘭哭笑不得,開始覺得自己遇上的人有那麼一點不健全了。
“我就是要畫夜啊!”房天恩昂起頭,興高采烈地說。
畫夜?米蘭驚訝得差點摔個倒栽蔥。這人有病啊?“我只聽說過有人畫什麼晨曦、黃昏、日出、日落的。夜應該怎麼畫?按我說,只要拿一張黑紙出來,在那些畫評家鼻子底下晃一晃,那些抽象派肯定會認為是曠世傑作!”
“你說什麼呀!”房天恩的臉蛋皺成了一團,“夜有夜的風情,這是要用心去體會的!”
米蘭微微一愣。海風拂起了她淺淺的劉海,遠處傳來海浪拍擊的聲音,“沙——沙——”漆黑的夜,突然有了一絲溫柔的靜謐。她似乎明白什麼了。
“體會到了嗎?”房天恩的眉頭舒展了,微笑著說。
米蘭故意沉下臉,硬邦邦地說:“你得了吧,不要故弄玄虛了,這晚上烏燈瞎火的,你怎麼畫畫?”
“所以我有這個啊。”房天恩得意地晃動手裡的電筒。
米蘭雙眼一翻,真是服了這個人了。莫非畫家都是這麼少根筋?
房天恩自顧自地收拾好攤開一地的顏料和畫筆,把畫架上的畫取下來,收好。
米蘭望著他的舉動,不由得戲謔道:“小畫家,夜並不是這麼好畫吧?”
“是不好畫,可我能畫!”房天恩自信十足地說,“只是現在我不想畫了。”
“耍嘴皮子。”米蘭抿著嘴笑了,隨隨便便地席地而坐,望著遠處漆黑的大海。此時的夜,似乎有種魔力,讓她無法把視線移開。
“呵呵……”房天恩一點也不生氣,他邊收拾邊問,“今天的夜很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