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鍾離無忌說,“他死。他只要活著,只要動了情慾的心思,簡非就會感同身受;而且,簡非的這種慾望,確實只有他才能舒解。”
室內一片沉默。
鍾離無忌苦笑道:“他已成廢帝,如今再要他的命……再說,他死之後,這同心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影響,無人可知。最方便安全的做法,我剛才已經說了。”
“簡非……”阿玉的聲音。
“不要勸我,”喘息間,我低語,“那人的東西,半絲半毫,我都不能接受。如果你們硬要我喝,那這世上從此就沒我這個人。我簡非說到做到。”
靜。
靜到房間裡只剩下我極速的呼吸。
“皇上,當務之急,是先讓那人不再動念頭……”何太醫輕聲建議。
阿玉還未開口,柳總管已接過去:“皇上,柳三出去一下。”
“抱歉,害你們為我操心,都請回去休息吧,讓我獨自靜一靜。”我輕聲說。
“簡狀元,他們全離開了。現在,讓我為你施一針,好不好?”何太醫的聲音傳來,“這樣,你可以安靜睡會兒。”
我想想,同意了。
蠟燭燃起。
他取出針,邊扎邊溫聲說:“你且安心靜養,體內的慾念一會兒就會消失的。柳總管剛剛出去,一定是去收拾那人了。這蠱,我曾翻過古籍,記憶中,似乎有別法可除的。我待會兒向靖王借來他們西景宮中的醫藥藏書翻閱,再多方參考參考。”
我看著他,苦笑:“別讓我重新抱了希望……”
突然想起,我問他:“我父親身上的毒……”
“靖王已把解藥給簡相服了。這些天,簡相身體已在康復中。”他將我身上的汗水細細地擦了,“到是你,要放寬心……”
說話間,不知是一針之效,還是別的原因,我的身體漸漸涼下來,倦意開始上湧。
沉沉無夢,醒來睜開眼,不由一驚而起,猛烈的動作,牽扯著身體一陣疼痛。
這並不是西景延賓館我與明於遠的住處。
此時我正坐在一張素潔的床上,房間也一樣寬大簡潔,光線柔和明亮。
一排排書櫥佔據了整個東面的牆,南面窗下,烏木書桌上,涵著陽光沉靜的光影;一隻薄瓷白胎的花瓶中,栽著極盛的文心蘭,輕盈淡黃的花朵,微風中,恍若隨時會臨風飛去的蝴蝶。
木格綺窗上有竹子纖細瘦長的清影,斑駁搖曳。
這是哪兒?
我在心底無奈一笑,現在已成驚弓之鳥,任何變化都會引起自己的不安和恐懼了。
“簡非?”門外有聲音傳來,低沉微涼,耳熟。
我應了一聲。
推門而進一人,頎長飄逸的身形,超邁出塵的風姿,儀容俊美,微笑而來,煙青的長衫,隨了他的動作,如湖波輕漾。
裴伯玉?
“怎麼,不認得了?”他在床頭的椅子上隨性而坐。
我轉了目光,茫然地看著房間光柱裡浮游的輕塵,低聲說:“只怕是你認不出我了吧?”
“哦?你這樣看我裴伯玉?嗯,你別說,我還真有些不認識你了。”他目光淡然,在我身上隨意一轉,失望地搖搖頭。
“請回吧。”我靠在床頭,閉了眼。
“回哪兒?這兒本就是我的住所。”他自如的聲音,“要不是看著你的面子,我根本不會同意你們這一大幫人住進來。這些天,人來車往,把我這兒鬧得像個菜市。”
什麼?
“起來吧,老窩床上幹什麼?!”他上前一把掀了我的被子,將我拖起,“你看看,都快要變成透明的了。簡非,我可不是你身邊的那些人,他們由著你的性子來,我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