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苦笑:“我以解藥換得皇上允許見你一面的承諾。”
“是皇上說要動你全家的?”我問。
她臉色一白,燭火光中,已是淚花閃閃:“那日皇上說要滅我左氏滿門,包括……他。”
最後一句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笑起來:“皇上?他是何等樣人,怎會私自干擾國家律法?你是關心則亂了。”
她一怔,隨即抬起頭來,兩眼放光:“真的?你擔保皇上真不會這樣做嗎?”
我微笑:“你一想即可知曉。”
她想想,卻猛然打個寒顫,重又白了臉色:“皇上……皇上一定會這樣做的!”
聲音尖、高而且恐慌萬分。
我被她這一聲嚇了一大跳。
她卻又跪下去,這次任我怎麼說,再也不肯站起來。
我止不住心頭一陣煩悶,冷了聲音:“你走吧。我再說一遍,皇上雖有殺生予奪的權利,但他定不會濫用;更不會牽扯無辜。”
“那,汪澡雪……”這會兒她的聲音又變得細弱可憐。
“夠了!”清冷的聲音突兀響起。
左嬪一下子臉色雪白。
我一驚,轉頭細看,才發現視窗一抹清寂孤高的身影,映看窗外的天色,幽藍淡籠。
什麼時候來的?
還是他一直就在那兒?
“退下。”他轉過身,向這邊走來。
左嬪立刻站起,幽怨而又滿含期望地看我一眼,飛快離開。
我暗地裡苦笑,這會兒我怕是自顧不暇。
一想起那夜的光景,我連看他的勇氣都沒了。
他步履沉靜雍容,可是似乎是瞬間,就已坐在了床頭。
清冽的氣息,似蘭非蘭的香,一下子瀰漫整個空間。
我不自覺看向門口。
“你是在找何太醫?”他沉靜的聲音,溫和的語氣。
我看著他,暗惱,自己的心思真有那麼明顯?
他笑起來,笑容如晴明的高山上,被風揚起的雪花,襯著藍天,清冷澄澈。
太古怪了。
“我很高興你剛才那麼說。”他輕聲開口。
說什麼了我?
細想想,我微笑:“一個法制真正完善的國家,即使帝皇也不能橫加干擾律法的,對不?有罪與否,當交給專門負責的部門來審定、裁決吧。”
阿玉看著我,濃黑的眼底星芒隱隱。
“簡非,想不到你如此明理。”他眼神轉冷,“那天真想了結了他們兩個……可恨我竟不能。汪澡雪,已交部議;左氏,卻是我慕容氏的家事了,我會給她一個結果的。”
想到汪澡雪,我不竟嘆口氣,但現在不便置喙,只得等一段時間再看了。
分神間,突見他伸手過來,我被他嚇一跳,猛然向後讓。
他微笑:“我真有那麼可怕嗎?放心,簡非,我也不會再逼你。”
聲音清冷低沉,探向我前額的手指微涼。
唉,逼也沒用。
我在心底小聲接一句,卻不知何故,竟是說不出口。
只得僵坐著,不知說什麼是好。
他靜靜地看我,也沉默,可是清冷的氣息卻似乎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彷彿長夜將過,熹光微明。
在這靜默裡,我看他不是,不看他不是,如坐針氈。
門外終於響起腳步聲。
何太醫捧碗濃濃的湯藥走過來。
我接過,喝了一口,轉念一想,變成品茗一般。
“這藥不苦麼?”他濃黑的眼底神情不顯。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