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堂邊境已有不少地區酷暑飛雪,周椿將門內弟子分散出去,把所有訊息全都傳達。甚至在一些偏遠山林中孤寡的村落內,她還派了弟子日夜鎮守,不必與之對抗,只要求一旦發現危險,需帶著百姓及時撤離。
周家與北堂,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北堂也夾在了東堂與西堂之間,不過好在北堂練劍,人人都有滿身傲骨與血性,不願與永夜之主為伍。
一直以來,五堂的宗旨便是保護百姓,而不是在一眾百姓中挑選能人生存。永夜之主的意圖,只能說服膽小怯懦,又或者自私自利之人,這些人也不配佔據堂主高位。
丁清與周笙白到了雲川城周家後,發現周家的人果然少了許多,除了一些剛入門還什麼都不懂的弟子之外,僅有幾個熟悉的面孔。
蘇威、黎袁峰全都被派出門了。
周椿將上官晴瑛的信遞給周笙白,周笙白只瞥了一眼,沉默著並未與周椿說什麼,反而帶著丁清出門,說要帶她去街上轉轉,看看有無賣果醬的店鋪。
丁清即便再沒心沒肺,也知道現下時局特殊,不是吃喝玩樂的時候,只是她見周笙白似乎並未將這些事放在心上,她有些摸不懂他。
尋了兩條街,二人才找到一家賣糕點的店鋪也賣些桃子醬,都是今年新出的桃子,果醬味道正新鮮,老闆說拿回去舀一勺泡在水裡飲,味美鮮甜。
回去途中,丁清沒忍住開口:「老大,我們還回窺天山嗎?」
周笙白走路未停,可呼吸卻頓了頓,他道:「世道變了,本不關我事的。」
他用了個『本』字,本不關他事,他非救世主,光是將丁清從翎雲的手中帶回來都廢了許多周折,更何況是天下蒼生千千萬萬條性命,他不可能每個人都能救。
周笙白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心胸寬闊的人,甚至他的自私佔比更多。
若要一百條人命和丁清在他面前做選擇,他毫不猶豫地會選擇丁清,其他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但窺天山也非絕對安全。
等到翎雲徹底統治了五堂之後,窺天山也不過是被他圈住的牢籠之一。
說到底,他們無法避世。
丁清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周笙白的下半句話,她知道他還在猶豫,但他們大約是回不去窺天山了。
她慢慢牽起了周笙白的手,將還沉浸在丁清方才那一問的人神魂拉回。
一低頭,周笙白便見到小瘋子對他笑彎了眼,她道:「我娘以前說過,夫家是天,女子一生都要仰仗丈夫,依賴丈夫,故而日後出嫁,我要學會尊敬、順從丈夫。」
丁清撇嘴:「她是小城裡的女人,懂的道理有限,最後選擇自縊來成全我爹與兩個孩子,她的結局是錯的,但我想……她有些話應當沒說錯——便是要尊敬順從丈夫。」
「敬你所愛,從你所選。」丁清笑了笑。
她這一席話,就像是高山寺廟的鐘鼓,沉寂千年後被人敲響,鐺鐺聲撞擊著周笙白的胸腔,久久無法平息。
敬他所愛,從他所選。
這便是小瘋子的毫無保留,不論周笙白將要做出怎樣的決定,她都會跟隨他,跟他當一個永遠躲在窺天山裡不問世事的懦夫,又或者率領兩堂捉鬼人士與永夜之主對抗守護百姓的英雄。
從一個人人口誅筆伐的『怪物』,變成他們僅能仰仗的『英雄』。
周笙白想過,這些人的心裡早就骯髒不堪,自私自利,救了有何用呢。
但至少,可以不讓世間變得更糟。
「我所愛是你,所選……亦是為你。」周笙白俯身湊在丁清的唇上落下一吻,大街上還有來往行人,他們旁若無人,親密地親吻了兩個呼吸。
回去周家的路上,周笙白眼眸微垂,嘴角掛著淺淺的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