瘩今天一次掉足了分量,再聽下去,怕連耳朵都要長繭了。
“姑娘——”
水噹噹根本無心搭理她,只見她一回頭,郭桐的身影早已不見。
“都是你害的啦!”她兩頰因怒氣泛紅。“桐兒——”她吸氣,施展上乘輕功,匆匆追了去,留下一臉挫敗的林修竹。
“二哥,她是誰?”宛若幽靈的林倚楓沒聲沒息地由一棵樹上躍下。
她依然覆面,水銀色的短打裝束,銀刀銀鞘,渾身散歪冷冰冰的氣息。
“倚妹。”他著實被她駭了一跳。
“她是誰?”她堅持要獲得答案,美麗的黑眸裡是錯綜複雜的顏色。
“倚妹,她是不相關的人,不要把她牽扯進來。”林倚楓那冷尖如剌蝟的神情令林修竹戒心大起。
“二哥,”她用稀奇古怪的眼光打量著他。“你不會喜歡上那丫頭片子吧?”
“我——”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否認,只是黯然道:“——我想是無法自拔地陷下去了。”
“沒想到你也會掉進愛情的泥沼?哈哈!蒼天到底饒過誰?”她歇斯底里的情緒沒個準,說發作便發作了。“二哥,你的眼珠被豬吃了嗎?你看不出來那女孩的心不在你身上?”
他們林家的人上輩子究竟欠了郭桐多少債,今生全要用淚還?一個她,一個林探雨,一個宓驚虹,現在連一向置身事外的二哥也捲入暴風圈裡……
郭桐啊郭桐,你為何要出現?
她的心緒大起大落,狂喜狂喜後換上冷煞的表情,寒幽幽的自言自語:“女人是禍水,咱們家裡已經有了一個,不需要再多添一人,驚虹峒莊的悲劇已經夠多了……”她眼現殺機。
林倚楓發病前兆的表情林修竹再熟悉不過,她像不定時的火藥,沒人拿得準她幾時會發作,他無法顧及自己紛亂的心緒,便橫阻在她身前。“倚妹,我用二哥的身分命令你回峒莊去,不許胡亂非為。”
“二哥,你別傻了,不管我撒不撒手,還是有人會出面阻擾郭桐上峒莊的。”
“倚妹,回莊子去,乖。”林倚楓一向跟他走得近,現在他卻捉摸不定她如風的心思,只好軟言軟語苦勸。
“二哥,他是你八拜至交,又是青梅竹馬的摯友,你真忍心見他往陷阱裡跳?”她眼眸中的厲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悽苦。
“倚妹,”林修竹的神色泛凝。“郭桐雖然隱遁山野多年,可我知道他的刀一點都沒變鈍,就像他的人一樣,你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或許他是我們這些人裡最清醒的一個。”看似平凡的人最不平凡,最不凡的人一旦甘於平凡,或許已是在大徹大悟後,或許是嚐盡了太多生命中的無可奈何。
“可是——”
“回去吧,他不會聽你的。”抽刀斷水更流,該來的就任其自然吧!
“你別傷了他!”她語聲哽咽,楚楚憐人。
她心中的矛盾,誰懂?
林修竹忽地仰天長嘆。“我——即便我想,卻也難得手。”他滿目簫索。“郭桐仍是郭桐,除非是那個人,要不然沒人能傷他一毫。”
親情和道義,到底執輕執重?
夜半。林修竹來敲郭桐的門。
他們夜宿十里坡的小客棧,客棧裡的三間房全給他們一行人包了。
窗外有微雨。
房內一燈如豆,燈下,郭桐獨斟自酌,意態肅索,桌上放著那張銷魂冷金箋。
“郭兄,悶酒最傷身,少喝一點。”他剛浴罷,嶄新的蔥綠雙繡花卉草蟲長衫,鑲綠玉縛髮長巾,一柄檀香扇,風流又俊俏。
“臥聽瀟瀟雨打篷,林兄冒雨而來,好大的興致。”他的眼宛如石雕,完全沒有任何感情。
散發、黑衣、冷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