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尚武大笑了一陣，馬上又把臉板起來了：&ldo;告訴你吧，都說日本鬼子厲害，丁尚武就
是不服他！可是，哼‐‐&rdo;他打鼻子裡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傷感：&ldo;我的馬叫鬼子的
飛機炸死了！就是‐‐
十多天了，我的大豹花馬……&rdo;說到這兒他不說了，他的眼圈兒有點兒發紅，他又低下
頭使勁地擦槍擦刀。齊英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架式可真入了神！止不住地捂嘴讚嘆，心裡
話：好樣的，要是提高了階級覺悟，提高了思想認識，準能成為英勇的戰士。可是他現在的
表現舊的習氣太深了。想到這兒，齊英有意地說了句：&ldo;可是同志！
你知道嗎：這樣的大刀也對付過愛國學生哩！我就差點沒有吃這樣一刀。&rdo;丁尚武聽了
立時把眼一瞪：&ldo;怎麼？是哪個鬼孫乾的？我丁尚武把腦袋揪下來也不能幹那個！&rdo;齊英想
了想又問了一聲：&ldo;同志，是黨員嗎？&rdo;丁尚武懶怏怏地說：&ldo;還算是吧！&rdo;&ldo;怎麼還算
是？&rdo;&ldo;受了留黨察看的處分。&rdo;&ldo;為什麼？&rdo;
&ldo;因為耍個人英雄主義，耍軍閥作風。&rdo;齊英又說：&ldo;看來你對自己的缺點和錯誤還是
有認識的。&rdo;&ldo;咳！就是我這熊脾氣改不了。&rdo;丁尚武難過地說著，又指著自己的頭：&ldo;這
個腦袋瓜子一熱就什麼也不顧了。見了敵人我就眼紅，大刀一掄，我是一個俘虜也不要！&rdo;
這功夫大娘把飯端進來了，齊英沒有再接著說，只是笑了笑。
大娘做的是薄片兒湯，還打上了兩個雞蛋，另外還有幾個剩窩頭，和一盤子鹹菜條兒。
大娘說：
&ldo;武兒，你快吃吧，一定餓得不行啦！&rdo;齊英這時候也讓著丁尚武吃飯。丁尚武說：
&ldo;先給林麗同志吃吧，我不要緊。&rdo;大娘說：&ldo;傻孩子！有你吃的還能沒有她吃的啊！
一塊吃吧。&rdo;丁尚武這才把槍、刀都放好，還洗了洗手，拿起窩頭來兩口就下去了一個。
這時孫大娘爬上炕來，在林麗頭前盤腿坐下，叫了兩聲林同志。林麗微弱地答應了一
聲，她的眼睛睜開了，看得出來比剛才的神氣大有好轉，可是還坐不起來。孫大娘拿著調羹
一點一點地餵她。她伸出手來，想要接碗，大娘一看：&ldo;喲！
這同志還戴著金戒指哩！&rdo;於是仔細地打量起來。她覺著這個同志怎麼面熟呢？燈雖然
不亮，因為臉兒對臉兒離得近，也還看得出：這個姑娘是上寬下窄的長渾臉兒，小嘴兒紅嘴
唇兒，鼻樑兒又高又長，兩隻眼睛多少有點兒彎，還是雙眼皮兒，眉毛挺黑，肉皮兒又白又
細，有幾個淺白麻子兒，剛才給她脫衣裳的時候，就看著她是個細高個兒。這不是何志賢
嗎？怎麼說她是林麗呢？噢！她的姥姥家姓林，也許她改了名字。這幾年改名字的人挺多，
許是她。大娘想著叫她一聲，又一想：別認錯了。可是越看越象，就是認錯了也不算什麼。
於是大娘就問了一聲：
&ldo;同志，怎麼我看你象志賢姑娘哪？&rdo;林麗一聽就說：&ldo;我是志賢啊！大娘。&rdo;她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