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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暮寒黯然點著頭,答道:“我遵照先生的吩咐,略略懇求了幾句便作了妥協。連將我禁足府中,都未有一字怨言。”
“主子做得好,小不忍則亂大謀,咱們須記住,來日方長”,蘇光復慈愛的目光在蘇暮寒身上徘徊,心裡委實不捨得離開,卻依舊要好生寬慰著面前受了委屈的孩子。
提起命喪羅氏藥鋪的那位族兄,蘇暮寒眼中閃過惻隱:“先生,我是真心替這位族兄難過。百餘年間,壯志未酬,卻賠上了多少忠心耿耿的下屬,我著實於心不忍。”
蘇氏這一輩的後人裡,滿打滿算共有十八位,如今已然缺了一人,更是折損了銳氣。蘇光復強壓下悲痛,慨然說道:“這孩子有志氣,沒有辱沒祖先的身份,更牢牢記住了自己的職責。他死得其所,是我們大周的英雄。”
提起蘇氏後輩的一十八人,蘇暮寒恍然記起母親曾提及當日那把作為見面禮的匕首,他眼中蔓延著絲絲殺氣。
“肖洛辰這個混蛋,當日母親派他從滄州買回的那些匕首,竟在上頭做了暗記。如今,暮嚴兄的匕首落在他們手上,已然做實了蘇家人刺客的身份。”
端起案上的茶杯,蘇暮寒咕咚灌了一大口水,恨得又將拳頭緊緊攥起。
意料之中的事,蘇家人早晚要揭起反字的大旗。若沒有匕首,總歸也會有別的證據,蘇光復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見書案上擺著磨好的濃墨,蘇光復隨手取了張便箋,筆走龍蛇留了個地址,交到蘇暮寒手上:“主子記熟悉了便將它焚燬。以後若有要事,可到此處遣人與我送信。”
蘇暮寒俊目一掃,已將那地址記得一字不漏。怕落人話柄,隨手掀開燈罩子將那便箋丟在裡頭,向蘇光復深深一揖:“全憑先生的意思。”
形勢遠比自己想像的更為嚴峻,原來從那時起,夏鈺之的人就在防著蘇家,防著老宅裡頭每一個人。蘇光復眼中亦是陰霾疊起,思前想後究竟是從何時出了問題,明明一片大好的形勢卻變得處處捉襟見肘。
“我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回一趟蘇家老宅,順便探探玉屏山的訊息”,蘇光復心裡一陣一陣發沉,若是從年初回蒼南時算起,蘇家人就在旁人步步算計之下,慕容薇所謂的實封,大約也並不會如蘇暮寒的意。
兩人抓緊最後的時機,還在緊鑼密鼓的商議,烏金那裡卻又輕輕地叩門,蘇暮寒低喝了一聲:“又有什麼事?”
烏金低低說道:“方才前院裡有人來回,辛側妃找老管家傳了夫人的吩咐,明日一早便要老管家帶著前院的賬簿給夫人過目。”
第三百七十章 相父
如今風聲鶴唳,蘇光復不敢公然從蘇家老宅或者雲南往京城調取銀兩。
少了蘇家老宅罌粟那一節的進項,千禧教在皇城的運作有一大部分要靠蘇暮寒週轉。自以為府裡有著金山銀山,母親又從來不在銀錢上用心,蘇暮寒才一次次大膽將手伸往外帳與內帳的缽內。
蘇光復喟然一嘆,輕笑道:“滿頭蝨子不嫌多,橫豎是走,不怕多上一出罪過。主子便依舊照今夜的說辭,只說你抹不開我的面子便是。反正明日一早我便出城,為著幾萬銀子,夫人拉不下這個臉來四處尋人。”
為今之計,這隻有如此才能搪塞得過去。想著要往光復先生身上再潑髒水,蘇暮寒十分不過意,向蘇光復深深一揖。
“先生本有姜尚之才,奈何暮寒卻如蛟龍擱淺,處處受制,深怕辜負了先生的期望。倘若大業有成,匡復大周之日,便是光復先生拜相之時,暮寒願終生尊先生為相父,早晚孝敬。”
一席話說得蘇光復動容。喜州古鎮裡,他謊稱自己是白族人,編了個假姓便是姜字。那個繪有釣渭家風的照壁,便是蘇光復內心真實的寫照。
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