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轉身離去,心上微微鬆了一口氣,才吩咐明珠傳膳。
昨夜睡得遲,頭有些發沉。
顧不得清早飲濃茶傷身,楚朝暉吩咐小丫頭泡一杯楓露茶端來提神。又勉強就著五子粥,用了半塊千層椒鹽酥餅,便擱了筷子。
老管家不待傳喚,早已捧著賬簿在茶廳等待。楚朝暉淨了手,便直接吩咐將老管家請入,又將賬簿粗粗攤開來,擺滿了大半張羅漢榻。
辛側妃打著下手,老管家手裡算盤珠噼啪作響,記得又是帳目清楚。楚朝暉一目十行掠得飛快,遇到幾筆記載模糊,或有不明白的地方便開口詢問。
無論年代遠近,老管家自己經手的事情記得明明白白,楚朝暉問起哪一樁,他都是條理清楚,解釋得毫不含糊。
最近幾年的外帳,用不了半日的功夫,主僕三人便已捋清。
前頭的基本沒有出入,打從去年起便添了幾筆大的開支,都是蘇暮寒持著府中對牌,直接從老管家手裡取的銀子。
第三百七十一章 闊斧
如今剛交了七月末,一早一晚雖添了涼意,遠沒到畏冷蕭瑟的時候。楚朝暉一顆心卻寒噤噤地難受,如泡在冰水裡。
短短半年多的時間,除去詳盡記載的日常開銷,被蘇暮寒或者蘇光復以一紙白條,或拿府中對牌領走的那些,共計現銀三萬一千餘兩。
再加上老管家從內宅挪用的部分,蘇暮寒的開銷已然突破了四萬大關。
楚朝暉以後支額,吩咐傳蘇暮寒前來解釋。
面對母親的指責,蘇暮寒顯得十分委屈。眼語間更是幾多沮喪與失望,將種種過錯都推到蘇光復的身上,直言自己也是受了他的欺瞞。
蘇暮寒垂著頭低聲分辨道:“往昔光復先生有些急用,都是憑著兒子的印信支取銀子。後頭覺得麻煩,兒子想著他花銷不大,便與管家支會了一聲,誰曉得他竟動用了那許多銀錢,老管家那裡也把不住關。”
簡直是倒打一耙,老管家守著這一對母子已是無語。想著人家畢竟是血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不便更不敢當面出言反駁蘇暮寒的說辭。
幾次聽到蘇復寒出爾反爾,言行如此不一,老管家心裡卻也有著對照。生就一幅好皮囊,枉與將軍如此相像,卻哪有半點將軍當年行事磊落的風度。
當日因這外院的花銷不對,他幾次三番說與蘇暮寒,蘇暮寒毫不在意,只說光復先生用錢便如同他自己一般,要老管家放心支取。
今日外帳裡這些蘇光復手書的白條,全是昨夜裡匆匆改就。
昨夜老管家從辛側妃那裡回來,屁股還未坐穩,便有烏金叩他的房門,立逼著取了帳冊趕緊去滄浪軒。
在蘇暮寒的書房裡,老管家無奈抽出一張張蘇暮寒寫就的單子,看著他扔進燈罩子裡化為飛灰,再由蘇光復一揮而就,將那個缺補上。
跪在地下的蘇暮寒此時一身青衣翩翩如玉,瞧著溫良無害,老管家的後頸卻陣陣發涼。昨夜裡,便是這位世子將手指輕輕搭上他的頸間,比做刀的手勢,冷笑道:“明日多說了一個字,我的手下可不會容情。”
明明是世子與那蘇光復兩人合謀,拿了府中許多的銀子。今日卻又裝做懵然不知的樣子,將一切由頭推到自己、還有那個已然不在府裡的蘇光復身上。
世子隨著年齡漸漸增長,有些地方委實令老管家瞧不透。想著將軍將整個外宅託付到自己手裡,自己反而弄成這幅局面,老管家不覺萌生了退意。
果然被蘇光復料中,楚朝暉沒有為著幾萬的銀子驚動官府,去發海捕文書拿人,而是重重對蘇暮寒說道:“吃一塹長一智,人心隔肚皮,除去父母親人,又有哪個是真心為你?”
幾萬銀子買個教訓,楚朝暉不疼錢,只盼著兒子從此與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