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老夫人明顯鬆了口氣,告了座,在下首搭著墨綠彈花軟墊的玫瑰椅上坐下,有些訕訕地笑著,將自己的孫女兒伽兒介紹給慕容薇,吩咐她行禮問安,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老夫人頭髮已然花白,穿著整套的誥命夫人冠服顯得極不習慣,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又正了正發上本就牢固的七翟冠。
慕容薇不願意為難老人家,便撿著她熟悉的話題開口:“聽聞老夫人是從通州老家過來,不知道在京城可還習慣?平日在家都忙些什麼?老宅里人多,春節想必十分熱鬧。”
湯老夫人聽著說起通州老家,又問起她平日所愛,頓時開啟了話匣子。
老夫人身體強健,很少要人侍候。她喜愛農桑,自己在莊子上後園開墾了幾畝荒地,平日種些絲瓜豆角,搭了涼棚,又在屋裡安了紡車,閒著無事便自己養蠶織布,頗有些自給自足的樂趣。
老夫人喜愛這種田原之樂,湯閣老三催四請,都不願動身來京城,前年湯閣老一時不慎扭了腰,老夫人放心不下,這才來京照料。
有道是糟糠之妻不下堂,湯閣老養好了身子,卻再不放老妻回去,為了留住老妻,在堂堂的閣老府後院裡圈出了土地,供老妻種菜養桑。
從通州老家談到如今閣老府內後院的菜院子,老夫人說得興起,白嬤嬤怕慕容薇聽得無趣,輕輕咳了一聲以示提醒,老夫人這才恍然大悟,露出尷尬的笑容:“臣婦言語粗鄙,竟與公主談論這些農桑,汙了公主聖聽。”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商賈、農桑都是末節,不入清貴者之流。湯老夫人想起來時丈夫萬般囑託,少說多聽。
自己竟然張口閉口與大公主談起農桑之事,還拿著府裡的菜園子沾沾自喜地誇讚。老人家一時墜墜,趕緊立起身來請罪,生怕說錯了話惹得公主厭煩。
慕容薇春風滿天,示意老人家坐下。宮人適時上來為老夫人添茶,慕容薇又嫻靜地笑道:“老夫人言重了,農桑本是重中之重,是國之根本、民之生源,哪裡有粗鄙一說。本宮看著,好似伽兒也有話要說,你想說什麼?”
公主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對孫女極其友善,和顏悅色提著孫女的名字,湯老夫人放下心來,卻再不敢亂說話,場面一時又回到初進門的沉滯。
小丫頭卻不怯場,見公主殿下提到自己的名字,不好意思地望了望祖母,輕輕咬著下唇,露出慧黠的笑容:“方才伽兒聽祖母提到莊稼,忽然想到了去年臘八節那場雪。祖母那日曾說,這是瑞雪豐年之兆。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
這句諺語,是祖母在通州老家,真切地指著鋪著白皚皚落雪的田地教給她,一直叫她記在了心上。(未完待續。)
第八十四章 知音
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
這樣的民間諺語慕容薇從未聽過,卻能從湯伽兒神采飛揚的臉上,深切感受到它的魅力,也感受到湯伽兒對來年豐收年景的真切期望。
“伽兒也對這些感興趣,還隨著祖母學習農桑?”聽著湯伽兒清脆如珠落玉盤的聲音,慕容薇饒有興趣,望著面前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湯伽兒隨著祖母長在民間,見多了百姓靠天吃飯,知道他們的日子有多艱難,與京城世家出身的姑娘從本質上就不相同。
祖母種菜時,湯伽兒往往在一旁捉蟲;祖母紡紗時,她又在一旁幫著搖車,經常拿著莊子上收的東西分給她在民間的幾個小夥伴。
小丫頭人雖不大,卻生就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時常看天氣留心農桑,關心著民間疾苦。
見公主殿下垂問,湯伽兒不好意思地咬住嘴唇:“伽兒不懂那些,只曉得風調雨順,種地的人才有飽飯可吃。今春裡再多幾場雨水,種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