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光多,蠶食鯨吞。
光比人強,燭照內外。
兩相融蝕,轟隆隆響了數十息方才漸歇。卻不知是雲靄湮沒了殘陽,還是旭日驅散了迷離,一道炫目亮光閃過後,槍人與魔光俱已消散,唯餘遮天映日一片灰霾障目,難窺其中究竟。
“剛是眼花麼?”
“……地裡竟長出一輪大日?!”
“連師兄厲害我認,但那魔頭憑什麼?狗蛋兒的連歸元的門檻都沒摸著,卻強成這個鬼樣子,一輪大日竟破盡槍意。”
“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想來這便是他狂的本錢了。”
“哼。你幾個休長他人志氣。連師兄不過小試牛刀,卻教那魔頭使盡解數,如今還能保有多少手段?孰高孰低顯而易見。”
“一俟技窮便是砧板魚肉,他只能任由宰割了。”
“嘿嘿。那倒可喜可賀。”
這同樣的局面,在屠魔陣營看來是好事,卻令戚寶九人備感焦愁。沉穩如趙洪友、冷靜如阿狽都險失方寸,遑論其他人等?若非戚寶竭力勸阻,早跟著頭腦發熱的金克木嗷嗷叫著衝入場中助戰了。
院外沸沸揚揚時,院內一直鴉雀無聲,便將突起的那一聲輕微摩擦襯得格外分明,——原是魔古太刀被寵渡從土裡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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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地瞬間,殘存的刀意猛然釋放。
風起。
塵湧。
霎時勁浪漫卷煙塵飛揚,風霾以刀尖為垓心震盪攀升,狀似螺旋排雲而上,正中一道持刀挺立的人形剪影掩映其間,時隱時現。
“刀有趣。更是好技。”連續迫視著那道愈發清晰的人形,止步於丈許開外,將驚龍槍倒插在地,“而今火力全無威勢衰減,料你也捨不得再動刀,且收了來試試別的。”
“師兄未曾盡興?”
“才起。”
“怎麼鬥?”
“當然是這個。”連續握指成拳揚了揚,轉手寬衣,頓引得一眾女修紅臉捧腮爭相尖叫,“很好奇你接得住我幾拳。”
“好傢伙。難怪槍槍勢大力沉。”寵渡酣鬥至此終於略感訝異,不過念及對方神秘的來歷旋即釋然,只笑道:“沒承想師兄也煉體。”
“若非如此,你今日縱是剷平道秧峰也與我無干,”連續對院外此起彼伏的嬌呼充耳不聞,順勢將寶衣拋掛在槍桿上,“更別說削去宗文閱三個的腦袋了。”
“言外之意,”寵渡雙目微縮,“就師兄煉得別人就煉不得?”
“呵呵……你猜。”
那張向來孤傲的臉上難得地露出絲絲冷笑。從那抹一閃即沒的寒意中,寵渡敏銳地察覺到某種被強行壓在內心深處的慍怒。
——連續是驕傲的。
其傲其嬌其來有自,其中最大的驕傲莫過於摧毀他人的驕傲:奇珍、異寶、利器、靠山……但凡別人引以為傲的,毀之方顯大本事,享大樂趣,得大滿足。
尤其……肉身!
連續背後的宗族傳承久遠,卻不知何故對鍛造肉身頗為看重,關於煉體除了口口相授的傳說,還有有據可考的諸多古典,更不乏留存至今的各種修煉法門以資參驗。
自打在宗門神殿初窺其妙後,連續便將煉體視作一己私道。
在我之前,終會廢之。
在我之時,一一滅之。
在我之後,此道不存。
煉體大道,唯吾獨尊。
入道迄今,連續早將修身功法練至中成,凡與同儕比鬥,單憑一身橫肉便足可睥睨群雄,實可謂無往不利罕逢敵手,當然引以為傲了。
換言之,若說連續堪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