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只當個戲班子的樂師,真是大材小用了,也難怪他眼高過頂,不好相與。
不知不覺一齣戲快唱完,錢通輕聲催促下一齣戲的演員開始候場,說話間就見兩人一虎出現在跟前,左首那人是常寬,穿一身嶄新的納紅繡襖,戴一頂白色范陽氈笠,打著綁腿,拿根哨棒,粗眉紅面,英武威風,右手那人是小龍,青衣青帽,圓臉小眼,手裡捏著張抹布,兩人中間蹲著一隻五彩斑斕的老虎,頭罩一摘,卻是阿德。
“易先生,你看我這扮相如何?”常寬哨棒橫胸,問道。
這三天下來,易傾南心裡牽掛石頭兄妹,吃不好睡不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被眾人看在眼裡,只當她是排戲給累的,對她的印象倒是有些改觀,像錢通,像常寬,態度親切多了。
易傾南拍手笑道:“挺好的,臺詞動作都記熟了?”
常寬點點頭:“記熟了。”旁邊的小龍和阿德見她目光轉過來,本不予理會,卻礙於現場人多,也只好跟著點頭。
錢通聽著前臺動靜,又一聲催促,兩人一虎以及扮作酒客的演員都去往幕布邊上,易傾南這才對著白沐誠懇開口:“這幾日多謝白先生了。”
本以為白沐也跟眾人一樣,對自己過河拆橋的行為深惡痛絕,也做好了被他暗中擠兌白眼相向的心理準備,誰知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那日自己簡單說出想法,勾勒劇本,後期製作便被他毫無怨言,一手包攬。
劇是名劇,戲是好戲,這點不能否認,只不過以她這半壺酒的水準,只能減少唱腔唱段,增加動作對話,並美其名曰,西洋劇。
展天魁看過編排之後倒覺新鮮有趣,藉著這宋老爺家唱堂口的機會,趕製出了戲服道具,三天里加班加點排練,終於登臺開演。
這三天裡易傾南守在戲班大院,早起晚睡,守著排戲,不論對白動作,還是戲臺佈景,甚至行頭道具,都是親力親為把關,忙得不可開交,中途休歇時還幾次溜出去,打聽石頭和翠丫的訊息。
可惜,只聽說前幾日由裴大將軍親自帶隊,抓了一夥為非作歹逼良為娼的人牙子,至於那些被拐賣的少男少女送去了哪裡,卻沒一個確切的說法。
而尋遍了上京城裡大大小小的青樓,腿都跑斷了,嗓子也問啞了,還是沒找到翠丫。
前思後想,要想在偌大的上京城裡找出這一兩個人來,真是難於上青天,看來別無他法,只能是將寶押在月初的裴府堂會上了,或許石頭被那裴大將軍帶回了裴府呢,又說不定石頭知道點翠丫的事兒……
所以這次城南唱堂口,開門見紅,至關重要!
思緒拉回來,江玉涵與裘香已經唱完下場,白沐仍是靜靜坐著,沒答她的話,只信手放下琵琶,又拿起了鑼鼓。
只聽得當當作響,人未出場,先來了段快書似的旁白:
“閒言碎語不要講,表一表好漢武二郎。
那武松學拳到過少林寺,功夫練到八年上。
回家時大鬧了東嶽廟,李家的惡霸五虎被他傷。
打死了李家的惡霸五隻虎,這位英雄懶打官司奔了外鄉。
在外流浪一年整,他一心想回家去探望。
辭別了結識的眾好漢,把那包袱背在了肩膀上。
手裡拿著一條哨棒,順著個大道走慌張。
無非是走了今日盼明日,這一天來到了陽穀縣的地界上。”
嗆嗆嗆……
一陣陰鑼敲響,大幕拉開,遠處山崗石凳,近前一棵大樹上挑著面黃布條旗,上面寫著五個大字:三碗不過崗。
樹下幾張條桌,擺著碗筷杯盞,幾名酒客正喝得熱鬧。
臺下觀眾伸長了脖子觀看,只覺耳目一新,嘖嘖稱奇,忽然又是鑼鼓敲響緊密齊奏,一名紅緗白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