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寒風中游蕩的滋味,到現在,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最令人最恐懼的,不是餓,也不是渴,而是獨自一人漫無目的走在最繁華的大街上,周圍不斷穿梭而過的人群,沒有一個和你有關,彷彿,和你不在一個時空,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除了腳下,那一瞬間濺起的灰塵,再無東西證明自己是真實地存在著——
世界很大,卻偏偏選擇遺棄了你。
一個五歲的孩子,被母親推出家門,橫風大雨,餓了,三天。想必,比之當年的我,更來得彷徨吧。
我輕聲問:“後來呢。司徒老爺呢。”
司徒墨揚嘴角隱約劃出幾許迷人的弧度,有些清冽,又有些柔淡,他說;“第四天,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將我接回家,她就是姑姑。她說,她希望,我不要變成這個家族第二個沒人要的孩子,更不想,司徒家的後代繼續為了傳承,而冷漠地傳承下。”話到這頓了頓,嘴角的柔淡化為冷笑,接著說:“至於,司徒老頭,司徒家族的掌印人,自然是在某個地方,很盡責地和醫師研究,司徒家族還要傳多少代,才能恢復到與懸園一戰之前的水準。”
淡音在空蕩的房間飄零,清冷的氧分子透過高階的絲絨毯,被捂得溫暖,才落到我們的肌膚上。
我突然笑了出來:原來,這個房子,容納了三個同樣被世界遺棄的人,洪姨,司徒墨揚,還有我。
司徒墨揚的長手圈上我的腰,淡淡說:“假如,我們有孩子,他不會成為第四個,對麼。”沉音中沒有一絲波瀾,只在最後新增兩個不確定的字。
我摸著他胸前的傷痕,笑了笑:“當然,他不但會知道自己的生日,還會有爸爸媽媽陪他一起過,幫他買蛋糕,幫他插蠟燭,等到他十八歲,我們就會一家人牽著手,帶他去酒吧,看著他喝下第一罐啤酒,一起見證,他的成人。。。。。。”
司徒墨揚的頭低低地靠過來,堵住我的唇,激烈而溫柔地纏綿著,他壓抑的啞音,雜質在慢慢剔去,淡音,宛如遺失的語言在月光的彈奏下,發出好聽的聲音,令人迷醉,他說:“於小晴,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不管任何。。。。。。”
我欲沉欲困,輕喃:老孃從不說放空的話。
這次,他沒有掃興地橫插一句,不許說禁詞,而是,深嵌入我體內,彷彿,要將我們的血液徹底地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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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頭一次幫他打領帶,雖然越打越糟,他卻極其有耐性地一動不動地坐著,彷彿在享受那82年的拉菲般,嘴角吊著淡淡的,令人迷醉的微笑。
我決定採用洪姨的建議,到外面,買一條裙子,再去市場親自,買些菜。洪姨本是想陪我的,可是我拒絕了,我希望,可以,一個人,給他一個難忘的生日。
或許,某種程度上說,這也屬於一種強烈的佔有慾吧。就好像,一起期盼有布娃娃的孩子,久久不能如願,當她決定把這個願望埋在內心深處,不再提起時,上天,突然,眷顧地,送給了她一個漂亮的布娃娃。
天空,從來未如此湛藍過,我問了女傭,哪裡買菜挑群最方便後,兜著洪姨放下的一萬塊,出門了——
我選了一條粉紅長裙,很便宜,兩百八十七塊,事關,那些昂貴的衣裙不是制給我這樣身材的人穿的,況且,那些昂貴的名牌裙,在家中的衣櫃已經很多。我不想再塞假胸,圈假髮,化濃妝,在他面前。彼此已經素顏了很久了,不是嗎。
挑完裙子和一雙平跟單鞋,打的到女傭所說的菜場,跟著一個面相不錯的家庭主婦買菜。
她說:“買兩斤裡脊肉。要左邊第二塊新鮮的。”
我趕緊在一旁跟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