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回頭。
班察巴那也走了,臨走的時候,忽然對小方說了句很有深意的話。“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像你一樣這麼做的。”他的聲音中絕沒有譏笑之意,“像她這樣的女人實在不多。”
快走到帳篷外時,他又回過頭:“可是如果我是你,以後我絕不會再見她。”
小方緊握雙拳,又慢慢鬆開,然後再慢慢地轉過身,面對卜鷹。
他想問卜鷹:“你既然肯放她走,為什麼要我留下?”
他沒有問出來。
波娃和班察巴那一走出去,卜鷹的樣子就變了。小方面對他時,他已經倒了下去,倒在用獸皮堆成的軟墊上。小方從未見過他如此疲倦衰弱。
他蒼白的臉上全無血色,可是他雪白的衣服已有鮮血滲出。血跡就在他胸膛上,距離他的心口很近。“你受了傷?”小方失聲問:“你怎麼會受傷?”
卜鷹苦笑:“只要是人,就會受傷,利劍刺人胸膛,無論誰都會受傷的。”
小方更吃驚。
“江湖中人都說你是從來不敗的,我也知道你身經數十戰,從未敗過一次。”
“每件事都有第一次。”
“是誰刺傷了你?”
卜鷹還沒有回答,小方已經想到了一個人,如果有人能刺傷卜鷹,一定就是這個人。
——無名的劍客,無情的劍。
小方立刻問道:“你已經跟他交過手了?”
卜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他說:“當代的七大劍客,我都見過,雖然我並沒有跟他交手,但是他們的劍法我都見過。”
他在嘆息:“他們之中,有的人已老,有的人生命太奢華,有的人劍法大拘謹,當年被江湖公認的當代七大劍客,如今都已過去,所以我沒有跟他們交手,因為我知道我一定能勝過他們。”
這不是回答,所以小方又問:“他呢?”
卜鷹當然也知道小方說的“他”是什麼人。
“我已經跟他交過手。”卜鷹終於回答,“我敢保證,七大劍客中,絕沒有一個人能接得住他這一劍的……”
“這一劍。”無疑就是刺傷卜鷹的這一劍……
“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劍法,我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過。”卜鷹慢慢地接著道:“我只能用六個字來形容這一劍。”
“哪六個字?”
“必殺!必勝!必死!”
“可是你還沒有死。”小方彷彿在安慰他,又彷彿在安慰自己,“我看得出你絕不會死的。”
卜鷹忽然笑了笑:“你怎的看得出我不會死?”
他的笑容中帶譏俏:“我留下你,說不定就是為了要你在這裡等我死,因為我也曾留在你身邊,等著你死。”
譏消有時也是種悲傷,悲傷有時往往會用譏消的方式表達。
小方也瞭解。
除了對自己的感情外,對別的事他通常都能瞭解。
他慢慢地坐下來,坐在卜鷹身旁。“我等你。”他說,“不是等你死,是等你站起來。”
烈日又升起,帳篷裡卻顯得分外陰暗寒冷。
卜鷹已閉著眼睛躺了許久,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這時忽然又張開眼,看著小方:“有兩件事,一定要告訴你。”
“你說。”
“那個無名的劍客並不是真的沒有名字,他姓獨孤,叫獨孤痴,不是痴於情,是痴於劍。”
卜鷹嘆息著:“所以你千萬不能與他交手。痴於情的人,一定會死在痴於劍的人之劍下,這一點你絕對不能不信。”
小方只問:“第二件事呢?”
卜鷹又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你是個浪子。”他說:“有的浪子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