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亭宴笑了一聲,聽話地鬆了手,張著雙臂討饒:“娘娘饒命,恕臣大不敬。”
是了,他想,他們之間,手持利刃的永遠是她。
落薇反手將簪子重新插回髮髻之間,扶著他的身子站了起來,一手撥開了蘭色的床帳。
葉亭宴半倚在榻上,乍然見光,哪怕只是昏暗的一瞬,都叫他不自然地伸手擋了一擋。
“葉大人眼睛不好,本宮又忘了,”落薇轉頭見他情態,便十分不真心地道了歉,“夏日裡陽光漸盛,大人到時可怎麼好?”
葉亭宴揉了揉眼睛,跟著她站了起來:“勞娘娘關心。”
床帳裡外彷彿是兩個世界,他們在黑暗中溫情繾綣,一見光便恢復成從前疏離模樣,落薇整理衣衫,開口問道:“葉大人還沒有答本宮的問題,今日之後,你預備做什麼?”
葉亭宴也正了正自己歪掉的領口:“先前一樁案子的前因後果,娘娘必定想得通透徹底,不需臣多費口舌了,臣也想問娘娘一句,娘娘預備做什麼?”
不待落薇回答,他便繼續問道:“汴都街頭巷尾流傳的那首《假龍吟》,是娘娘派人做的麼?”
落薇已經走到了殿門處,將門開了個縫隙,金燦燦的夕陽光傾瀉而入,剛巧落了一道在他的面上。
沒有照到眼睛,所以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自然不是,”落薇慢慢地說,“本宮對付太師,也只是為了陛下能夠早日從政事堂中將權柄收回來,怎麼會用陛下的聲名作賭?葉大人這樣懷疑,豈非將本宮置於不忠不賢之地?”
葉亭宴瞧著她,可惜她如今背光,正沐浴在一片光亮的白色當中,他既看不清,又不能多看,只好收回了目光:“暮春場一案,太師鎩羽而歸,既沒能救下與他向來親厚的林家,又白白擔了陛下的疑心,有口難辯,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這些時日是定要做些什麼的。娘娘與其問臣想要做什麼,不如先同臣一起想想,太師將要做什麼?有準備,才好應付。”
落薇忽地問道:“葉大人怎麼不懷疑,那首《假龍吟》是太師的手筆?”
葉亭宴脫口而出:“不會是他。”
語罷他又覺得自己說得過於篤定了一些,連忙解釋道:“太師還沒從暮春場刺殺案中抽身,若是此時做出這樣的事,未免太蠢了一些。”
落薇深深
() 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個含義不明的笑容。
夜裡裴郗打燈進了葉亭宴的書房,見他正在窗前一支蠟燭下寫字。
一燈如豆,昏暗的室內光亮微茫,簾子都放了下來,將窗外銀亮的月遮了個徹底,卻正合主人的心意。
裴郗擱了手中的茶,湊近去看,見葉亭宴正在照著一側拓下來的字跡反覆去寫一個“見”字。
他只看了一眼,便在葉亭宴對面坐了下來,喚道:“公子。”
葉亭宴抬頭一瞥,問:“怎地只有你一個人,周先生呢?”
裴郗答道:“周先生說今日夜中風雅,提了二兩杏花酒同柏醫官一起到京郊野山上祭拜去了,也不肯說是祭拜誰。”
葉亭宴掩口笑了一聲,無奈道:“罷了,不必去管他們。”
窗外傳來悠長的蟬鳴聲,裴郗瞥了一眼,稟告道:“我和周先生查遍了汴都,也沒有查出那首《假龍吟》的來處,禁宮也派了人,同樣一無所獲——除了皇后和太師,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佈下此局,可是公子為何篤定不會是太師?”
葉亭宴沒有回答,反問道:“錯之,在你看來,太師求的是什麼?”
裴郗不假思索:“玉氏一門榮耀,金銀財寶,功名利祿——左不過是這些東西罷了。”
葉亭宴拿著筆在空中比劃,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