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又抿平了。
祖父年事已高,受不得大補,如今只望她在旁慢慢調理,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安享過百。他作為晚輩,豈能為兒女私情而枉顧祖父?只是分離苦,京城與秦關相隔千里,相見何其難!秦可久這般想著,一聲嘆息幾乎溢位唇去。
正在這時,他的腦海之中隱隱約約響起了一個憤怒淒厲的女子聲音。那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斷斷續續地呼喊著救命,叱呵著畜生等字眼……
他凜然一驚,掃視四方,一目瞭然,只見小山坡上下除了青黃相間的雜草灌木以及一些小碎石外,連樹也不多半株,哪裡有什麼女人?!再看看身後的親兵,眼神不變,神色無異,似乎皆未聽到那聲音。
難道是幻覺?秦可久正納悶著,不料那聲音再次響起,夾雜著模糊不清的泣音。突然,他渾身一震,面色鉅變。
因為他終於辨出了那個聲音是誰。
因為他相信心靈感應。
他知道自己的一對雙胞胎兒女可以在危難時,感受到對方的情緒變化。他聽說過情人之間相愛至深時,偶爾亦會出現心靈相通的狀態。而他,對於潛在的危機更有一種超乎常人的敏銳感覺,譬如六年前的淮竺之戰,明明遙隔數百里,他卻鬼使神差地聽到了千軍萬馬奔騰聲,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想法,下令全軍戒備,結果殺得敵人潰不成軍。
“隨我來!”秦可久沉聲厲喝。
親兵們但覺眼前人影一閃,定睛一看,只見將軍疾步如飛地下了山坡,翻身躍上馬背,兩腿一夾馬肚。駿馬嘶鳴,撒腿馳往驛道方向,眨眼已至百丈外。親兵們不明他這是怎麼回事,只知遵命,齊跑下山,跳上馬,追過去。
京城之中禁快馬,然而秦可久心急如焚,思及恆仙子可能遇難,哪裡還管得那麼多規條!他騎術精絕,加上騎的是與他共同作戰多年的漢血寶馬,一路疾馳,雖驚擾了沿途的百姓,但卻未傷及一人。
二十一匹馬,馬鬃飛揚,蹄聲咚咚如雷,過了城門後,兵分兩路,仍不減速。所過之處,路人眼見馬上之人鎧甲鮮亮,佩刀凜凜,氣勢迫人,也不知那是哪方神聖,竟敢在城裡駕馬賓士,不滿之餘,連忙退避到道路兩旁,議論紛紛。
及至宮門前,秦可久猛勒韁繩,詢問守衛恆仙子是否還在宮中。
守衛答,恆仙子在半個時辰前已經出宮了。
秦可久目光如炬,看出守衛並未撒謊,於是掉轉馬首。
這時,駐立在宮門左邊的一名守衛開口道出他之前看見曾經有人給恆仙子送了張請貼,當時他還隱隱聽到恆仙子吩咐馬伕去觀瀾別院。
秦可久打量了這名守衛幾眼,猛然想起此人的身份,知道是個可信之人,便道了聲謝,帶著十名親兵,再出城門,直奔京郊的鋈特兒群山。
到了觀瀾別院,秦可久喚來管事,喝問恆仙子在哪。管事見將軍面色極差,急忙回說在中院,也不敢多口一句。
親兵們緊跟著秦可久繞廊過徑。
中院門口站著個青衣小廝,一見他們走過來,剎時嚇得臉色發白。
秦可久見此情形,便知不對勁,她一定是出事了!
她為何會來這裡?這裡是他秦家的別院,誰會在這裡對她下手?!一想到那淒厲的呼救聲,想到她可能遭遇的事,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力狠狠地捏住,難以呼吸。但,他到底是領兵多年,很快就冷靜下來,放輕了腳步聲,並示意親兵們提防戒備。
他們進院門,入廳堂。
堂中無人。
秦可久掃過桌上的茶杯,未加細想,便聽到偏閣那邊傳來笑聲。他走近一聽,頓時猶如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如今已成了我的人,難道還想當將軍夫人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