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
老張頭畢竟在李記多年,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內幕。這假香的破爛事兒,他老早就厭煩透了,如今更是憎恨李家到了極點,當日甜頭一事讓他受盡了委屈,正好趁著這事兒,一併將自己洗脫乾淨。
怎知走到一半,便有人告訴他,李記被人一鍋端了。也不知道是誰,竟是如此知道李福強的為人,更有人揭發,李凌在這幾年,去了臨縣用催情藥禍害了好幾個閨閣中的姑娘,有幾人怕家醜外揚,便隱忍了下來,可偏偏有幾個烈性子的姑娘,一時想不開便投了井。如今李家是牆倒眾人推,一下便冒出了好幾個事主。
過得幾日便傳出訊息,說是知府家的老太太當晚一命嗚呼,李福強因過失害人性命,被流放——之事李福強一把年紀,多年養尊處優,能否安全走到流放地,還是個謎題。而李凌則因罪名重大,被判秋後問斬。
李記妻妾成群,卻在他出事後便各自分了家產四散開來,不由讓人心生感嘆。
當日,老張頭站在李記門口,足足望了半個時辰,門口已是貼上大大的封條,而門上的牌匾已經垂下了一般,一陣風颳過,竟是支撐不住,直接從上面落下,斷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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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芷小心翼翼地撥開博山爐裡的香灰,挑了挑香。韓斂今日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興致,請了個名伶在家唱戲。此刻歪著腦子,在聽那名伶面色惶惶卻是一臉堅決地唱著。
“窗前明月亮堂,案上紅燭輝煌,雕龍刻鳳鴛鴦床,只一人垂淚思量。
遙想當年君彷徨,左是虎,右是狼,進退維谷心成殤。
妾慕君心若河湯,不忍君愁,褪下紅衫著男妝,馳騁戰場,提槍成君將。
楚歌皆散四面安,君臨天下意昂揚,與妾道:滿目江山與卿享。
妾笑:江山雖好,不若執手郎。盛世繁華頌唱,洗淨鉛華羹湯。
妾對君心似日月,待地久,更待天長。”
蘇白芷只是搖頭,終究還是女子比男子更可心,便是這江山,也是願意替人去打,只是男子薄情,也不知道這君王之心將來如何。
這名伶果真厲害,幾句話,便將那畫面放佛置於人前,洞房之夜,沙場之上,贏戰歸來,一層層的畫面疊加,將女子巾幗不讓鬚眉的豪情展露無疑,卻又不缺失女子的溫婉。
韓斂閉著目,隨著曲目搖頭晃腦,似乎也沒感受到空氣中香味的變化。蘇白芷見他沒什麼反應,也就沉下心來聽那名伶唱曲兒,果真,不一會便是話音一轉,曲風一轉,鑼鼓緊落,讓人不由地揪起心來。
名伶的聲音也變作如泣如訴,蘇白芷不由地就被帶了進去。
“奈何謠言憑空起,妾成禍水,成媚娘,該油烹,該水浸,該火燎。
口誅筆伐無止盡,千刀萬剮恨方銷。妾不顧,有君在側,逆盡天下又何妨。
可惜到底是妄想,江山與妾,終無需掂量。
一指書信下,白綾懸斷如水情,鳩酒毒殺離人腸,僅見一面,遺願都難償……”
蘇白芷的心就這麼揪成了一團,回神時,已是淚流滿面,只聽到那名伶期期艾艾地唱完了最後一句。
“紅燭落淚終有盡,明月成輝萬年長。謹記得,忘川之水少飲些,來世為君再成將!”
許久,蘇白芷都未從戲裡走出,倒是韓斂,見她哭的如此傷心,揮了揮手讓名伶退下了,咧嘴笑道,“你這年紀也不大,怎麼還能聽得懂這戲詞兒?看來是情竇開了,懂事兒咯。”
蘇白芷抹了抹淚道:“韓公慣愛取笑人。我就是覺得,戲中的女子真是傻。都成了那樣,還無怨無悔,等著下一世成將。那君王,不值得那女子這般待他。”
“這一曲《君王令》呀。”韓斂嘆道,“寫這詞兒的人名喚蘇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