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議論的人都壓著嗓音,說完自己也覺不妥,無論心思如何,都很快散了。
聽到的這些,他自然不會告訴謝孤懸。
懷裡溫熱的身軀沒有離開,沈修瑾依舊無法放鬆,腰背微僵,直挺挺站著,試圖去想事情讓自己忽略從謝孤懸身上傳來的溫熱。
謝禹明日就會隨謝家人離開,北域遠在數十萬裡之外,路途遙遠,普通修士飛上一段時日才能到,他離開後,雲嵐宗不會再有這樣的人讓謝孤懸難堪。
對謝禹的惡意,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謝孤懸離開謝家時不過四五歲,父母在路上也遭遇魔族身亡。
思及此,他又想起長煙嶺還有謝家人被魔族殺害。
不過心中再怎麼推測,還是不能確定謝禹究竟為何對謝孤懸這樣。
他垂眸看了眼還摟著他不放的人,謝師弟雖說嬌氣柔弱,但心地善良,再往差了想,他就是被人欺負也不敢還手,這種無害的性子,無論是謝禹還是旁人,說出那些話總歸還是太過,難以忍受。
「師兄,我想睡覺。」謝孤懸終於說話了,帶了些鼻音。
「我送你回去。」
沈修瑾順勢輕抓著他兩隻胳膊,自己往後退了一小步,將人分開。
沒有過多依靠,謝孤懸順著他的力道從懷裡出來,抬頭看了看天上閃爍的銀河,悶悶說道:「可師兄我不想回去。」
沈修瑾一頓,看著他側臉思索,不回去的話該如何是好。
世上長得好看的人很多,他也見過不少,但像謝孤懸這般相貌的,在他所見過的人裡,無論男女都無人能比過。
在他剛移開視線的時候,謝孤懸開口了。
「師兄,你能不能陪陪我,就一晚。」
他看向沈修瑾,原本晶亮有神的桃花眼黯淡下來,滿是難過沮喪。
夜風微涼,吹過山澗,帶起樹影婆娑。
一晚的時間並不長,等到天色破曉,晨起的太陽從雲層出來的時候,沈修瑾睜開眼睛,低頭看向枕著他腿睡覺的謝孤懸。
「師兄。」
謝孤懸很快就揉著眼睛醒來,他整個人蜷縮在石崖上,因為側躺下的緣故,腳和小腿露在石崖外面。
昨晚夜色濃重,看不清底下,現在一醒來,就發現腳下是萬丈深淵,稍微往外一動就能掉下去,他剛坐起來看清周圍,就嚇得又撲進沈修瑾懷裡。
盤腿打坐一夜的沈修瑾還沒伸展腿站起來,懷裡就多了個人。
「有結界。」他淡淡說道,看到剛才謝孤懸驚嚇的神色,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在這個小小的石崖上待了一晚,謝孤懸修為這麼低,他自然會做防範。
懷裡的身軀明顯放鬆了,往下一沉,不再那樣驚慌。
「師兄。」
謝孤懸在他懷裡趴了一會兒,在他剛想開口說話時就抬頭喊道,表情還是剛睡醒的蔫噠噠狀態。
已經這時候了,兩人穿過樹叢,往前峰的迴路走去。
朝日峰後面是一片梅樹,花期早已過了,老樹上枝葉正盛。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梅林,林中幽靜,昨夜的熱鬧早已散去,唯有林中偶爾遇到的石桌上遺留的酒壺中飄出陣陣酒香。
忽聽一聲輕響,有玉杯從樹上掉落,在土地上滾了幾滾,倒是沒有碎。
沈修瑾抬頭往老樹的粗枝上看去,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握著白玉酒壺從上頭垂下,正落在他眼前。
濃鬱酒味在鼻尖散開,他看著睡倒在梅樹上的浮屠,心中生出無奈。
老樹樹根下散落著幾個酒罈,都是較烈的酒,和浮屠身上的味道一樣,全是她喝的。
接住掉下來的酒壺,還沒等他出聲,浮屠就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