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榕縮在小李子的床頭,緊緊的抱著自己目光空洞。
別說照顧兩個人,她自己都無暇顧忌,一閉上眼就看到殿下拿著帶血的石頭要砸開她的腦袋,拼命的追、拼命的追,主子突然化成一隻黑虎,瞬間把她咬碎!
她頓驚,又開始哭:“奴婢該死……再也不敢了……奴婢沒守好殿下的東西,奴婢給殿下找,奴婢給殿下找……”說著恍惚的越過小李子要向外走,可看到地上的坑又急忙縮回腳,嚇的往回跑:“啊!”
郭公公剛睡下又被吵醒,恨不得拿棍子敲了她才幹淨!
破曉的光,照亮昏暗的大地,洗刷所有的漆黑,迸發勃勃生機。
清晨,雨露灑在葉子上,草木茂盛、繁花盛開、果實掛枝,一派欣欣向榮的好景象。
皇宮裡起了燈,早已開始忙碌,不一會早起的天氣便大亮,又趕緊吹了燈,加快了手邊的活計,唯恐睡不著的主子,起早了,誤了事。
此刻,南小院也有了動靜,九炎落頭疼的掙開眼,使勁拍了腦袋兩下,坐起來,聲音沙啞的喊:“小李子……”突然,昨晚的記憶湧入腦海,不見的字帖、黑漆漆的坑、帶血的石頭、還有兩個人。
九炎落的目光頓時發冷,掀開被子向小李子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又折回來,拿上了棲悅給他的幾個小盒子。
廂房裡,錦榕穿著帶血的衣服,跪在床邊攥了毛巾給小李子降溫,她已經持續一個時辰保持枯燥的動作,也因為早已習慣,不覺得多累,可畢竟還小,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已讓她滿頭大汗,腿腳吃力。
錦榕淚眼婆娑的看著床上的小李子,哭泣的垂下頭,她已經緩過神來,以前也見過主子發癲,並不是經不起血腥的人,可第一次見主子衝著她們來,才嚇著了,現在好多了,只剩下恐懼和對力量的畏懼,昨晚,他們竟無法憾動主子一毫。
九炎落推開吱呀的小門,直接看見床上shen吟的身影,頓時百般滋味混在心頭難以自述,他曾發誓,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不讓他們再受到傷害,沒想到,讓小李子躺在這裡生不如死的是他。
這樣的情景,讓同樣躺過一個月的九炎落,心裡冰涼。
錦榕見殿下過來,瑟縮了一下,強壓下心裡的恐懼沒躲到角落裡發抖:“殿……殿下……”
九炎落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錦榕、小李子,是他生活中唯幾的親人,什麼主子、奴才,在他心裡錦榕是妹妹,小李子是弟弟,有他一口就有他們一口,他們是他齷蹉生命裡唯一的光明,是他卑微人生裡唯一的兄弟,全世界拋棄他的時候,只有他們為他生為他死。
這份情他牢牢地記著!
現在呢!九炎落幾乎不敢前進一步,他想說一份字帖算什麼、一張紙有你們重要嗎?可卻無法忽視,昨晚真的要弄死他們的事實,九炎落愧疚了,他覺得自己冷血自私,為了一個他認為都說不過的理由要殺了他的親人。
他果然是軍妓的兒子,行為骯髒、思想低賤,為了一己之私誰都能下手!
對!他髒!他不是東西!他根本不配當人。他既然不是人,他有什麼要檢討的!他一直以來不就是這種人嗎?很餓很餓的時候就想過把錦榕、小李子吃掉,怎麼現在為這點小事,斤斤計較了,他果然被安逸腐蝕傻了,竟然生出了叫愧疚的東西!
九炎落目光陡然一遍,彷彿蟄伏的陰暗傾巢而出,光華內斂,頓如陰河。
錦榕最想察覺道主子的變化,頓時覺得渾身發寒,縮在床邊,小臉發白不敢亂動,此刻,她一點也不敢賭主子對她的情分,她甚至不再覺得這些年溫和的主子曾經真實的出現眼前。
錦榕萬分後悔弄沒了那張字帖,她怎麼就忘記了主子以前六親不認的本性,怎麼就生了驕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