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下去,蘇博會吃大虧,唯有佯作怒色,大聲呵斥蘇博:“平日讀聖賢書都讀到屁眼裡去了,還敢跟你的世叔頂嘴!還不趕快退下!還嫌不夠丟臉麼?”。
最後一句話,也不知是說蘇博還是說他自己。只見蘇建完話後,便又轉向了劉非和李榮這邊。
對於這些個慶祝升遷的嘈雜場面,劉非一向是敬而遠之,其一是與蘇建毫不相識,加之蘇博的惡劣表現,劉非心中對蘇建的評價跌至谷底;其二是景帝向來對外出辦差皇子結交外官十分忌諱,為了不給那些個個心中都有把小算盤的兄弟以把柄,劉非在這方面向來嚴謹守中。
心中有了盤算,劉非便輕搖著頭向李榮示意了一番,他也懶得理會。李榮見劉非搖頭,心裡頭便有了主意,在心裡拿捏了一番後,方矜持地說道:“我們和觀魚先生也是邂逅,算是萍水相逢,你們請自便。看樣子你們要論文,我們觀戰!”。
方才蘇博沒有心思觀看劉非這邊,見李榮答話,便放眼望去,瞳仁頓時縮成針尖一般,身形也萎了不少,只捏地白青,脈絡兀地清晰的雙拳,無聲地昭示著他內心的憤恨。不報復一番劉非,劉非就像他心中的一根刺,時刻折磨著一貫趾高氣揚,從來只有他辱人,未被他人辱的蘇博,永遠無法走出劉非給他的心理陰影。
默然坐下去的蘇博知曉下面的以文論戰不是他能攪和的了的,因此一邊斟酒自酌,一邊在心底暗暗盤算報復計劃,由弱到強,先下刀的便是郝月關!
不理會心不甘情不願被蘇建呵斥退回桌上的蘇博,李榮話音剛落,郝月關便踅回到劉非桌邊,徑直端起一杯酒,便開始了激辯論戰,朗聲笑道:“要是做官就能長學問,天下可以無書。你今日無非以富貴驕人,豈不知我這貧賤也能驕人!比如這酒,我飲來是酒,你飲來就是禍水,這點子分別,不知你懂不懂?”
“唔?”蘇建輕聲詫異了一下。
郝月關臉微微揚起,沉吟著說道:“我這酒,敢粟於顏淵負郭之田,去秕於梁鴻賃舂之臼,量以才鬥,盛以智囊,浸於廉泉之水,良藥為曲,直木為槽,以堯之杯、孔之觚酌之。所以飲此酒,清者可以為聖,濁者可以為賢!你的酒不同,乃是盜蹠之粟釀成,取貪泉之水,王孫公子燒灶,紅巾翠袖洗器。誤飲一杯,則廉者貪,謹者狂,聰者失聽,明者昏視——這還不是禍水?”
“你依舊如此陰損”蘇建本想小辱郝月關幾句就罷手的,想在眾多杭州名流出口惡氣,不料連番反被郝月關所侮,頓時氣得臉色白,咬牙笑道:“我以俸祿沽酒,怎見得是貪!你今天無端取笑我,我自然也可敬你幾句。”
這話說來卻有些心虛強辯之韻,給人一種強弩之末之感。
郝月關兀自沒有看見,淡然說道:“以你今日身份,我豈敢冤枉你?君為杭州太守,境內饑民遍地,嗷嗷待食,你卻在此尋歡作樂!先賢有云:四境有一民不安,守牧之責也,難道我錯說了你?我雖然閉門讀書不問世事,也知道當今營營苟苟的事愈來愈多。嘴硬不如身硬,身硬不如心硬——記得當年同遊中嶽廟,你指著門前金剛叫我作詩,當時我口占一說‘金剛本是一團泥,張牙舞爪把人欺。人說你是硬漢子,敢同我去洗澡去!蘇兄,你敢麼?”
說完,郝月關便朗聲大笑,這笑聲讓劉非感受到了一個鬱抑不得志,但卻憂國憂民,滿含濟世抱負的隱士形象,彷彿太史公司馬遷筆下的屈原復生。
聞聽郝月關說罷毫無顧忌的縱聲大笑。蘇建的謙謙君子風度再也保持不了了,惱羞成怒,只見蘇建“啪”地一聲拍案而起,想作又按捺住了,格格陰笑道:“觀魚,沒聽說過‘破家縣令,滅門令尹’?”
這話透著一股子陰冷勁兒,膽略稍小者,必定會被震懾得手足無措,驚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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