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都可以聽見這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拖著隨意打的半桶水,韓紫瀟像蔫了的菊花似的沒精打采地蹭回家。
“小紫,回來了?”正在升火做飯的韓問天探出頭問。
“嗯。”她懶懶地應了聲。
“怎麼啦?”見她不大對勁,他關心地問。
“沒。累了。”絕不能讓爹知道溪邊的事,他會氣死的!
“今天你也是忙壞了,吃完飯就早些睡。”他深知自己不會照顧女兒。別人家四歲的女娃兒,誰不是好好待在家中女紅刺繡?而他的小紫卻跟著他受盡委屈,像個野小子似的。
“小紫。”
“啊?”
“爹給你買幾條百褶裙(宋時女子的下裳)好不好?老扮成男娃兒對你不好。現下咱們也不像往常四處奔走了,也不必顧忌別人說三道四的。”女子的名節何其重要?他就是顧忌著怕女兒拋頭露臉以後會嫁不出去,才把她打扮成男孩,帶著走動也方便。以後嫁人時再穿回女裝也不遲,就說他收了個女兒也成,大略不會有那些麻煩事兒。
“不要!”她覺得這樣就很好了,那些個裙子都太麻煩, “爹!我以後也當大夫,不必顧忌小節!”她拍拍胸,說得豪氣干雲。
他被她小大人的模樣逗笑了,心想反正還小,就由著她吧。
“好好好,那小大夫快去廚房燒飯吧,爹去洗澡了!”他揉了揉她的頭。
“是!”她重重地點下頭。
日月如梭,不知不覺韓氏父女已在小溪邊住了兩月有餘,一切都已上了軌道,韓問天臨時租開的藥鋪也漸漸有了生意。
韓紫瀟在父親的練武樁邊立了個小號的木樁,早睡早起,勤奮得很。
“小紫!”韓問天叫住了正準備施展拳腳的女兒, “今日不練了,爹帶你去拜訪故人。”
“故人?”
“是你娘生前最好的朋友家,也是我的同窗好友,淵源極深。”他拍拍女兒的頭, “快快梳洗,要給林伯伯留個好印象哦!”
“是!”她是聽不太懂爹說的複雜關係,但最後一句她很明白,就是要她穿得乾乾淨淨的,裝得乖乖的,這倒簡單!
說起韓林兩家的關係,不可謂不復雜。
林夫人與已故的韓夫人是一同長大的閨中好友,林尚書又是韓問天同窗八載的摯交,關係自然親密。韓問天精通醫術、武學,但為人清高,並不計較金錢名利,所以生活才會一直維持著剛好餬口的分上。林家人懂他,兩戶人隔溪而居了一段不短的時間,關係一直相當融洽,林家對韓家的幫助也從未斷過。直到韓夫人為了生孩子而導致體虛身亡後,韓問天傷心之下帶著孩子從此不知去向,也再未與林家人見過面。
如今,事過境遷,再大的傷痛也有平復的一天。當韓問天帶著女兒再度回到心心念唸的東京城,也就註定了韓、林兩家今生今世剪不斷的緣分。
“爹,是這兒嗎?”韓紫瀟瞪著氣勢恢宏的紅漆大門,吞了吞口水。
“是呀!你林伯伯還是跟當年一樣,門面功夫一流呢!”韓問天笑道。
本來以為是爹弄錯了,沒想到他們一路進來不僅暢通無阻,而且府裡的一些僕人看見她爹還會鞠躬問安哩,似乎很熟絡。
更令人無法置信的是,那個衣著華麗、看來嚴肅威嚴的林尚書一見到她爹,立即狂喜得又摟又抱,形象全無。久別重逢的摯友互相寒暄了老半天,才終於記起了她的存在。
“這就是……”林尚書沒有問下去,大略是猜到了,而這孩子為兩家人帶來的傷痛也令他不願回想。
“是的。秋娘走前,取名叫紫瀟。”他推女兒上前, “小紫,叫林伯伯。”
“林伯伯。”她睜著大眼,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