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經常請老人家來陪我聊聊,叫別人少去打擾老人家清修。”
他神態威嚴,語氣高高在上。摸骨的知道這就是楚汐在警告他別亂跟別人說話了,楚汐可以一時信任別人,但是過後總會有個小小的警示意味在裡邊,讓人時刻都感覺到他是有後路的,他做事總是有打算的。
老人家跟他欠了欠身,緩緩的退出去。楚汐叫人送他回了醫館,這時已經是傍晚了,摸骨的在門口停下,看周圍無人才推開了自己家店的門。
夕陽餘暉金紅,迤邐越過房間的玻璃窗,長長的鋪在地板上。一個男人坐在扶手椅裡,僅僅是一個側影就讓人感覺到一種沉默、巋然、寧定的意味。他手上夾著一支菸,薄霧嫋嫋模糊了側臉,眼底的神情在夕陽下看不清楚。他好像已經在那裡等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時光已經在他身上駐足;沒有什麼能吸引他的目光停留,他沒什麼情緒的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只在聽見摸骨的進來時才低啞的開了口,低聲問:“……他怎麼樣?”
老人家欠了欠身說:“楚少他命很薄了啊。”
“……啊。”
老人家想了想又說:“鄭先生,楚少他真的很想念您……”
鄭平偏過頭,對著他笑了一笑。他這一偏頭就能看見側臉上淡淡的一道傷痕,橫過臉頰一直延伸到耳邊,雖然已經經過醫生治療整形,但是仍然能看見淡淡的痕跡。這道傷痕是在岩石上掛出來的,險些就傷到了眼睛。剛被救起來的時候很是慘不忍睹,但是所幸現代醫學技術還是很發達的,僅僅是手術和藥水就輕易的抹去了楚汐給他留下的傷疤。
鄭平一開始是不想治的,他想留著,時時刻刻的都記著楚汐給了他什麼。但是後來他最終還是屈服在了別人的勸說之下。他想他這個樣子楚汐一定不會喜歡的,楚汐原本就不喜歡他,樣子再難看一點,豈不是更招人厭?
傷痕和痛苦已經深深的刻在了骨髓裡,那一刀穿過心臟最柔軟最不設防的地方,刺骨的冰涼。
鄭平抽了口煙,又緩緩的吐出來,煙霧朦朧中淡淡的說:“他總是那個樣子,逼著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把自己逼到那個境地上去。”
“您不回去看看他麼?”
鄭平有剎那間的躊躇。他看過了楚汐,但是那是一個人的,偷偷去的,躲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偷窺著,看著他訂婚,看著他難過,看著他臥病不起。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好像一旦告訴了別人他就輸了,他是那麼賤那麼沒出息,連他自己都想否認自己正在做的這一切。
鄭平張了張口,發出來的聲音自己都感覺懦弱:“……算了……他一定不想見到我。”
鄭平低下頭,把臉深深的埋進自己的掌心裡。這個姿勢讓他看上去好像負了傷,連聲音都破碎不堪:“……我怕我見了他,他會更生氣……他本來就沒對我有過好臉色,……”
_
楚汐現在沒什麼事,所有事都是董莎給他準備停當。一個機構一旦形成了規則之後就好辦了,哪怕上位者幾天不露面底下人也知道應該怎麼做,所以楚汐病了這麼長時間楚家都沒有亂,該發的貨照樣發,該賺的錢一分不少賺,不得不說是楚汐這幾年來□有方。
他現在天天叫摸骨的過來陪著吃晚飯,情緒就會變得好很多。一開始金石不放心還在暗處跟著,後來看那一個老頭兒,也慈眉善目的,就把警惕放鬆了很多。楚汐有一天晚上能下床了,在書房裡跟老人家聊起來孔孟之道那種深奧的東西,結果聊的一開心就忘了時間,等董莎幾次叫人催睡覺的時候才發覺已經很晚了。楚汐看看時間,客客氣氣的問老人家說:“要不今晚就在寒舍下榻吧,我叫人在外室準備一個房間,您看可以嗎?”
老頭兒知道楚汐一貫是不好留人的,連忙連連答應說:“那就煩勞了,煩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