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薄卻有如高山一般只可仰視的身軀。
大風吹得他雪白的鬍鬚與披肩的斗篷一起飛揚。那個清瘦而疲憊的身影,透著說不出的蒼涼與落寞。
暾欲谷,剛剛從漠西趕了上千裡地,輾轉牙帳來到了陰山之前。他身後帶著的,就是象徵著突厥無限恨意與屈辱的‘上貢’。如同狼一般兇狠狡詐的默啜,這一次也不得不做出了讓步屈服了。如果不主動提出議和、交還俘虜的中原民眾並上貢牛羊,自己的兒子與宰相固然會沒命。那一兩萬被俘虜的突厥戰士,也肯定會亡國他鄉。一兩萬突厥戰士啊,這對於人口本就不是很豐沛的汗國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了。難得這次朔方軍沒有狠下殺手留下了他們的性命,默啜沒有理由對他們的生死置若罔聞。
儘管已經是疲憊不堪,但暾欲谷蒼瘦的臉色依舊堅毅,眼睛也如同鷹鷲一樣地銳利。只見他輕抖了幾下乾枯的嘴唇,微揚一下手,說道:“來人,送信與大唐朔方軍陰山遊弋使,就說,突厥裴羅英賀達幹,奉可汗之命前來拜會大元帥張仁願,與大將軍秦霄。”
說罷從懷中拿出一份拜帖,遞給了使者。
使者接過拜帖上了馬,飛奔而走。
暾欲谷看著使者的背影,看著眼前高大巍峨已經是難以逾越的大狼山,不由自主的輕嘆一聲,眉頭就鎖緊了。
反觀陰山之南。大狼原上,秦霄正悠然的騎著淡金馬,揹負一張雕弓,和墨衣、邢長風、正規化德在打獵。秋高氣爽,總是令人心曠神怡的。今天的收穫也很不錯,眾人都穿著輕鬆的平服。看似與出行郊遊差不多。諾真水唐軍的所有訓練與警戒已經步入正軌,三座受降大城與八百烽火臺地建造也已經接近完工。秦霄這個大將軍,終於變得清閒起來,大狼原就成了最好的消譴之地。
墨衣騎著馬兒,緊挨著秦霄,輕語說道:“老公,上次在靈武打的獵物毛皮,那斗篷圍脖兒和小孩子的皮襖都做得好了,大大小小的一整箱子呢。就是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呢?”
“怎麼,想家了?”
秦霄也想起了家裡的妻兒,不由得一陣心神悸蕩。臉上就浮現出溫柔與眷戀地笑意:“我也想回去了,想來離家也快一年了,真的很想仙兒他們,尤其是我那兩個剛出世還沒抱過一下的孩子。只不過,什麼時候換防回家,那還得看朝廷安排。一般來說,士卒們的戍邊期不會超過一年就會換防。但是我們這些當將軍的,就說不好了。有的人,可是一輩子戍守邊疆。”
墨衣不由得輕嘆一聲:“要真是這樣,仙兒與婉兒等人,還不望眼欲穿終日以淚洗面了?”
“呵呵,放心吧,不會這麼淒涼地。”
秦霄微笑道:“就是我想長期駐守諾真水,也是不太可能的。因為,朝中難免有人會不放心,怕我和張大帥這種人長期在外擁兵自重。我估計,用不了多久,等受降城的事情一完,我們就該回家了。”
墨衣頓時喜笑顏開:“那就是說,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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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吧。”
秦霄安慰墨衣的微笑著,自己心裡其實一點底子也沒有。天知道那妖氣森森的朝堂,會整出什麼怪主意來折騰自己和張仁願。卸磨殺驢?以韋后與武三思的狠毒心思,也不是沒有可能地!
一陣大風吹來,大狼原上居然發出了一聲呼嘯,起了一陣涼意。居然是北風,看來,冬天就快要到了。
東面跑來幾匹快馬,來到秦霄面前就拜倒在地:“大將軍,有突厥使臣送來書信。”
“哦?”
秦霄下了馬,開啟書信來看。
秦霄讀著這份書寫極為工整,字型漂亮措辭考究的書信,不由得微笑起來:“暾欲谷,你終於來了。”
說罷將書信遞給了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