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二人又調謔起了人,陳堯諮也懶得與他兩人辯,這兩人便是那路邊的潑皮,若是比下流,誰也不及;更像是那招惹人的浪蝶,你越是熱情,他便越是高漲。
範浱見他不說話,也沒了興致在胡言下去,說道:“這成都府之後,再也沒了像樣的文人了。”
“胡言亂語”陳堯諮微微笑道,他知道這是範浱在抬高他,笑道,“成都府諸多書院,便是我墨池書院,亦是文人騷客無數,才學之士濟濟,何求一個陳堯諮”
“這倒是難說”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陳堯諮幾人心感奇異,轉身一看,卻見是賀婉蓮步款移,走了而來。
“賀小姐?”陳堯諮疑惑了,“你怎麼來了?”
賀婉纖然微笑,淺卷的梨渦若雪白的輝映,笑道:“聽聞陳公子要離開成都府,妾身驚異。”
看來她的膽不知什麼時候也學的大了起來,跑到了這墨池書院來了,定是賀山這廝的功勞,陳堯諮心裡再次吧賀山這廝連帶的鄙視了一番。
“賀小姐嚴重了,”陳堯諮笑道,“只是會試將近,早晚都要去的,到汴京也是好。”
“這倒也是,如陳公子這般人物,汴京才是的最好的去處,若是呆在這成都府,不過是小山空自藏了猛虎,也毫無用處。”賀婉輕聲道,多有不捨,也多有留戀。
人便是如此,呆在一個地方久了,就讓人感到留戀,似是這些已經深藏在了自己的記憶裡,這些地方的一草一木,雖是蒼涼,也多關情。
陳堯諮笑道:“也不是第一回去汴京了,往日總是走的匆忙,也沒有多時去體悟,而今閒適了下來,卻突然有些傷感了起來。”
“可陳公子這一去,卻不知相見何日了”賀婉清嘆了嘆道。
“下有芍藥之詩,佳人之歌,桑中衛女,上宮陳娥。春草碧色,春水淥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圭,明月白露,光陰往來,與子之別,思心徘徊。……”
“這話雖是妙言,可也未免太過女兒氣了,到底是女兒家啊。”範浱笑道:“別雖一緒,事乃萬族。至若龍馬銀鞍,朱軒繡軸,帳飲東都,送客金谷。琴羽張兮簫鼓陳,燕、趙歌兮傷美人,珠與玉兮豔暮秋,羅與綺兮嬌上春。驚駟馬之仰秣,聳淵魚之赤鱗。造分手而銜涕,感寂寞而傷神。此言若是,豈不是快意恩仇,雖是一別,卻也壯哉”
“你這也是壯哉?”賀山搖了搖頭,笑道,”要說及別賦之壯,快意恩仇莫過於劍客慚恩,少年報士,韓國趙廁,吳宮燕市。割慈忍愛,離邦去裡,瀝泣共訣,抆血相視。驅征馬而不顧,見行塵之時起。方銜感於一劍,非買價於泉裡。金石震而色變,骨肉悲而心死。……”
幾人你言我語,倒也說得一番快慰,陳堯諮若又回到了幾人暢然詩酒之時。黯然**者,唯別而已矣,此話不假,幾人雖是相別在即,陳堯諮也是遠赴異鄉,卻也豪氣不改,江郎的別愁,說道自身,倒也還深諳其道
二 第一百一十九章秋山帶夕陽
太宗至道三年,十一月初八,已是深秋的塑風捲起了,陳堯諮再一次踏上了往汴京之路。汴京他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可卻未曾呆的甚久,可冥冥之中,似乎汴京城與他也有莫大的聯絡。
錦官城雖最不吝惜雨的,巴山夜雨,晨鐘暮雨,莫不是這錦官城的美麗。杜子美曾說,曉看紅溼處,花重錦官城,她的多情皆是與這淅瀝的雨密不可分。
可今日,她卻沒有一絲細雨,哪怕是點滴的灑雨也沒有,這深秋的寒意籠罩的錦官城泛起層層瀰漫的薄霧,猶如那曾山遠飄渺,若有若無的隱約的畫卷。
十里長亭,擺起了長長的酒,眾人圍坐,便是成都府墨池書院諸多學子也雖楊院士專程而來。陳堯諮心裡不覺苦笑,這陣勢他還真是頭回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