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名片,任何有點黃金定律頭腦的女孩,都該知道這張名片的含金量。他胸有成竹,好像天下就在他的掌握中。
她掃了一眼名片,面無表情。她似乎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每當他見到一個他想拿下的女人,他首先摸透她想要什麼,就像在商場上首先掌握對手盤他什麼。只要知道對手要什麼,他就會對症下藥。沒有一個女人不愛錢,如果她要的是錢,他得到她易如探囊取物。如果她要的是性,他會讓她欲仙欲死。如果她要的是愛情,他會讓她知道為什麼活著。可是她什麼都不要。
他在這樣一個冷漠的女孩面前,靜靜琢磨著對策。如雷的笑聲灌到耳朵裡。
身邊那位偵探小說家和演員歌星已經組織起聲浪。脫口而出的笑聲一環扣一環。小說家,坐在女人們中間,像坐在火焰山上,火燒火燎。他的嘴巴里儲存的故事泉湧般換來笑聲。
你們猜他娶了什麼樣的女人?小說家侃得興致勃勃。她肚子裡懷著別人的孩子,卻栽給這個男人。
小說家丟擲一串官司中的懸念,當這個男人終於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卻抱著孩子不忍永別地嚎啕大哭,聽眾失落地離開了小說家。在這個圈子裡,真情平庸愚蠢,真情吊不起他們的胃口,聽不到大卸八塊使他們麻木。
葉小歌突然發現蕭小紅的眼裡淌著幾滴淚水。那道淚水在臉上任意地流過。沒有擦拭,就漸漸隱逝了。他看見她的嘴角輕輕地抽搐著,很快又狠狠地咬住。這一道淚水像一道鞭子抽打著他。他對這個女孩的慾念變成了對她的保護。她的內心有種讓人傷心的情緒,感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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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 名傢俱樂部(2)
淚水從她的眼裡流淌出來時,他突然覺得自己在這滴聖潔的淚水中接受了洗禮。這個女人是聖潔、高雅而又清純的,不能像對待其他女人一樣,對她有半點輕浮。
這種憂鬱傳染了他。他不知該說什麼。平時他對女人有那麼熟練冗長的臺詞,都忘得不知蹤影。他並不想挖空心思說什麼,他只想讓這種平淡而又讓人傷感的情緒延續下去。
他默默地看著蕭小紅,幻想著有一天,她突然把他叫到身邊,讓他傾聽她的談話,傾聽她對另一個人、另一個世界的感情。他坐在她的身邊,手不敢隨便伸到她的身上,像病人對醫生一樣謹慎。
傍晚的灰色繚繞了舞廳。輝煌的吊燈亮了。葉小歌見蕭小紅拿起羽絨大衣,站起身,他的心一沉。
風撒歡地在臺階上跳躍。星星掙扎著,不被冬天捲走。在這片草地已經荒涼的園子裡,只有屋裡的燈光散發著溫暖。但是,這種喧囂不適於她。一隻黑貓從眼前滑過,像凍得發抖的車伕,鑽到了棲身的地方。
院子裡除了荒涼和幽暗,再也沒有什麼了。長長的一條甬道上抹著一層月光。瑟瑟發抖的月光。一條讓人迷惑的小溪。葉小歌跟在蕭小紅的身後。他看著她邁出深宅大院的大門,他加快了步伐。
在門外的電線杆下,他說,“剛才我忘了問你,你寫……?”
她用微笑回敬他,“人間蒸發。”
他沒有聽清楚,“什麼?”
“遺言。”
“喔!”他倒吸一口冷氣,“太巧了,我寫了800萬字遺言,都燒了,你的呢?”
她指著兩眉之間,“我的大腦就是一個火化爐。”
葉小歌的喉嚨被月亮卡住。他的手像空蕩蕩的鉛球落在兜裡。他時時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空洞的殼,靈魂不翼而飛。他時時感覺自己的大腦空曠地進入蠻荒、冬眠的狀態。他時時感覺,在對付自己的戰場上,他是個自己打敗自己的人。可是此時,他像一個深思熟慮的思想家琢磨著她。她看上去像蝴蝶一樣飄閃,可她的悠然裡藏著智慧,脫口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