詫異莫名,可是蒼木迅速低下了頭,避開了她的視線。她的雙唇開開合合,最終,未能吐出一字半句。
一頓飯,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捱到了結束。重複完一番客套感謝云云,回去的路上,劉寄奴不說話,蒼木不說話,阿魏一開始還不覺得,漸漸看出不對勁,立馬知趣的閉上了嘴。
在阿魏悄悄的觀察中,小院到了。她眼光瞄啊掃啊,輕聲道了個安,腳下一旋,直接回了自己的房。
蒼木陪劉寄奴走到房門口,還差幾步,前頭的劉寄奴忽然轉身開了口:“你有什麼打算?”
蒼木一怔,接著偏臉一側。
劉寄奴暗吸了口氣,冷靜的說:“吃飯的時候我沒聽清,你有什麼打算?”
彷彿是無法對視,蒼木一下回眸,仍然側了開去,劉寄奴繼續追問道:“你有什麼打算?你再與我說一遍。”
蒼木卻固執,兀自垂著腦袋,不聲不響。
“不能告訴我麼?”劉寄奴覺得胸口悶得慌,連聲音都在發堵:“什麼打算?木頭,你說啊。”
一聲“木頭”低低軟軟,久未聽到了。蒼木微微一顫,做不到無動於衷,做不到沈默以對,他緩緩的抬了頭:“阿奴……”
沒來由的,劉寄奴一下鼻酸。她努力的抑制,聽他的啟齒艱難。
“阿奴,目前……這樣最好。你留在府裡,城主他……他必能護你周全……”
劉寄奴脫口道:“我留下,那你呢?”
“我?……”粗粗沈沈的一個字,帶著苦澀,帶著頹然,帶著無奈,“我想……暫且先離開,隨便去哪裡,興許……興許回幽水嶺。”
“回幽水嶺做什麼?”
“就是、就是走走,散散心。”
劉寄奴不解,其實蒼木亦是隱忍。他的話音一落,她的表情一滯,百般思緒,令她不自覺的語帶了尖銳:“散心?有什麼煩心事?煩到你要去散心?”
蒼木應對不了,已是手足無措:“沒有,沒什麼,我……我只是……”怕惹她不快,他懊惱萬分,無奈著急沒用,“只是”了半天,他頭裡空白,仍“只是”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的打算就是扔下我,留我一個在這,對不對?”劉寄奴說得很輕很輕,細細的,顫顫的,猶如失了依靠的孩子,些許受傷,些許無助。
蒼木並不好受,劉寄奴的表情令他心頭狠狠一痛。
她的柔弱,她的楚楚,他恨不得抱她入懷,牢牢的護好,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雨。但他只能用力的,緊緊的攥起了雙手。咬著牙,逸出齒關的字句是那般的虛弱:“我怎會扔下你……只是……諸多紛擾……你只有留在城主身邊,才是安全。”
寂靜的夜,月光皎潔,那雙金棕色的眸子一閃一閃,為何……竟是黯淡?
她的心跳一下連著一下,她注視著他良久良久。
是啊……她怎麼能忘了?
紛紛擾擾,曲折苦楚,她已經連累了他,她已經害了他一次,憑什麼呢?她憑什麼說“扔下”?
他是自由的,他有選擇來去的權利,他付出的已夠多,沒有責怪,沒有怨言,她憑什麼再對他要求?
他沒有這個義務的,沒有義務陪著她一同承擔。他單純善良對她好,她怎麼能利用他的好,怎麼能得寸進尺,她都自身難保,怎麼能自私的拉他入火坑……怎麼能??怎麼可以??
閉上眼,逼去滿目酸澀,再睜開時,把所有起伏嚥下。
“本就和你無關的,你留下來也沒用,還是走吧。”
她的眉眼,平得若光滑如鏡的湖面,不起一點漣漪。她的聲音,冷得若夜風,絲絲縷縷,刮過即散。
“阿奴……”欲言又止,心無間斷的抽痛,只因有些話,如今並沒有資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