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司應了一聲,接著便有腳步聲入殿而來,兩個嬌小的人影在屏風外施禮,不待傳問,便匆匆轉入浴室中來。
且蘭早已披衣而起,抬頭乍見來人,不由愣了一愣。但見兩個女子穿了相同的絳色輕紗羅衣,烏髮偏挽玉螺髻,插一對同樣式的落梅如意簪,手中各捧著一個金漆托盤,分別託著衣物首飾,兩人一般年紀,一般個頭,就連眉眼神情也一模一樣,乍看去一人便如另一人的影子,竟是一對雙生姐妹。
兩個女子見了且蘭,一併跪了下去,左邊一人急急低聲道:“公主,您快換上衣服,這蘭臺往南離重華宮廢殿很近,我們設法從那裡帶您出宮去。”
且蘭凝眸端詳她倆,“你們是何人?”
那女子道:“我名叫昔湄,這是妹妹昔越,我們都是九夷族人。公主昏睡了整整一日,有所不知,王上已經擊退了古將軍的軍隊,方才還下令將宮中所有九夷族人都押送到北苑雩琈宮。我們倆設法瞞過別人趕來這裡,他們很快就會發現的,公主快隨我們走,遲了便來不及了!”
且蘭聞言一驚,急急追問:“外面情況如何?他要將九夷族的人怎樣?”
昔湄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只聽說雩琈宮還關押了不少被俘的戰士,古將軍絕不是王上的對手,這帝都內外早就佈下了重重機關,足以抵擋任何軍隊。公主若能逃出去,千萬不要再回來!”
且蘭略一沉吟,忽然道:“你們可有辦法帶我去雩琈宮?”
“公主!”昔湄驚道,“禁宮守衛森嚴,您便是救出他們,這麼多人也出不去……”
且蘭緩緩道:“我知道,但我豈能丟下被困的族人不管?若能救出他們,我自有辦法通知古秋同裡應外合,攻破王城。若不成功,便是天亡九夷,我走與不走,都沒有任何意義。”
霧氣空濛,室內水聲依然,燈影如舊,但已空無一人。
確定殿外無人後,昔湄兩人帶且蘭避開滿是雕花長窗的偏廊,直奔後殿而去。
臨近御苑,昔湄在前引路,推開側門步入繞湖而建的迴廊,忽覺眼角人影一閃,她急忙回頭,“啊”地掩唇驚呼,僵在當場。
此時天色已暗,一溜碧竹青紗燈穿過迴廊,臨水低照,隨月湖中粼粼清波盪入漸濃的夜色深處,一片幽然清冷。三步之外,離司獨自站在一盞宮燈下,淡淡杏眸半隱於燈火底處顯得平靜柔和,眉稍卻微微細擰,“昔湄、昔越,你們倆個好大的膽子。”
昔湄強壓下心中驚慌,道:“離司姑娘,我們……我們是奉命來請公主……”
離司將她看住,嘆了口氣:“你想借御旨瞞過我,卻不知從一開始便錯了。主上曾說過,公主風姿清潔,當著雪衣為美,為此還親手以冰種子玉雕了一支木蘭簪送給公主,你們拿來這些衣飾雖然華貴,但絕不會是主上的意思。更何況,主上一直在漓汶殿,你們卻帶公主往雩琈宮去,又怎麼解釋?”
聽她如此說,昔湄、昔越情知隱瞞不過,雙雙跪下求道:“我們知錯,甘願隨姑娘回去受罰,只求姑娘幫忙救救公主和我們的族人,九夷族上下必然感激不盡!”
離司緩聲道:“主上的脾氣想必你們也知道,長明宮中什麼錯都可以犯,但絕不能行事欺瞞。你們已然犯了大忌,我縱然有心卻也包庇不得,更不要說還要幫你們瞞著主上做這等事情。”
她雖不是疾言厲色,話中卻毫無轉圜餘地。昔湄和昔越對視一眼,忽然翻身躍起,一掌拍向離司,昔越卻身形疾退,拉住且蘭:“公主快走!”
離司清斥一聲:“昔越!”反手一道掌風逼著昔湄,衣袂飛閃,攔向昔越。
不料昔湄應變極快,收掌旋身之時肘彎直擊離司後心,迫得她回身自救,隨即雙手錯如玉蝶穿花,瞬間向離司攻出一十二招,緊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