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被江風吹動的幕簾之後緩步而出,走到軟椅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身旁,伸手試他脈搏。離司在旁將她診斷過的情況細細稟報,末了鼓了鼓勇氣,低聲輕道:“主人,他全身經絡都被天殘滅度掌毒氣侵蝕,已傷入血脈,這種情況,即便用蛇膽救醒了人也沒有太大意義了。”在子昊面前卻不像面對躍馬幫之人,終不敢多說,只忍不住往身邊几案上瞥去一眼。
案上放著個水晶琉璃壺,琥珀色的藥酒裡浸著赤紅的蛇膽,鮮豔奪目。子昊似乎沒聽見離司的話,轉身對殷夕語道:“令弟被天殘滅度掌所傷,可是那劫餘門門主袁虜親自動的手?”
一雙平靜深邃的眸子,自夕照與暮燈交錯的光影中看來,比他的聲音更能安寧人心,殷夕語縱然滿心驚疑戒備,卻也在這一刻稍微放鬆,道:“若非袁虜親自出手,劫餘門中恐怕還無人傷得了他。”
子昊點頭道:“令弟武功師從千彌山道宗一派,說起來與穆國天宗倒是有些淵源。”說著抬手指向案前一個以金玉鑲嵌的雕花木匣,微微一笑,“此處一份薄禮,是冥衣樓的小小心意,想必幫主不會拒絕。”
離司上前開啟木匣,殷夕語扭頭看去,眼底震駭疾閃而過,神色隱生變化,許久,方轉身對子昊抱拳道:“夕語代躍馬幫上下,多謝公子大恩!”
那木匣之中,竟是劫餘門門主袁虜的首級。
冥衣樓代躍馬幫處置了這樣棘手的敵人,這份“薄禮”的分量,殷夕語飲水自知。子昊命離司帶了木匣退下,踱步到案旁,側眸看向琉璃壺中珍貴的蛇膽:“舉手之勞,幫主不必客氣。袁虜雖然償命,但令弟重傷至此,恐怕已熬不過三日,如今世上還能救他性命的唯有這顆蛇膽。我記得幫主曾說過,躍馬幫為此可以接受一切條件,絕不討價還價,不知是真是假?”
殷夕語道:“不錯,我的確說過。”
“好,”子昊微微頷首,轉身淡笑道,“現在蛇膽便在此處,幫主準備用什麼來換?”
若是此前,殷夕語定然敢讓對方隨意開價,憑躍馬幫之財力人力,她自信還沒有什麼代價付不起,沒有什麼事情辦不到。但是如今諸方情勢盤錯未明,再加上甫一進門他似真非真的懾問,她如何又敢輕易開口承諾?垂眸略思,隨即反問試探:“請問公子想要什麼?”
子昊仍是微笑:“不知令弟的性命值些什麼?”
溫雅如玉的笑容,在一片如血夕陽之下顯得深靜莫測,殷夕語與他對視片刻,說道:“若以私情論,夕青是我的弟弟,也是殷家一脈單傳的繼承人,若能保他無恙,我這個做姐姐的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生死不辭。但,若要以整個躍馬幫的利益來交換,我卻不敢假公濟私至此。躍馬幫上下既奉我為主,我殷夕語便不能因挽救弟弟的性命而使所有追隨左右的部屬陷入困境。”
子昊點頭道:“殷夕語不愧為江湖上人人稱道的女中豪傑,躍馬幫近年來如日中天,可見並非只憑了幾分運氣,這也就是我今天願意和你談條件的原因之一。”
殷夕語道:“公子不妨開出條件,看看我們能不能談。”
“我想應該能。”子昊輕咳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在案前落座,“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希望躍馬幫能放棄一切和赫連侯府以及太子御的合作,從今往後,全力支援穆國三公子夜玄殤。”
一句話雲淡風輕,彷彿所言不過是邀朋賞月、訪友品茗這般尋常小事,殷夕語卻暗暗變了臉色。
開宗明義,原以為他必設些機鋒玄境在前,彼此探試周旋,她未必就落了他的設局。卻不料他將這一番兵陣直陳,千里連營、明刀利箭的光,耀耀地直照眉目而來。
退則兵敗如山倒,避則身陷重圍。殷夕語凝眸審視夕照下神容清雋的男子,卻意外地不見分毫兵鋒戾氣,只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