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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梢。

聶七不敢起身,再往前商容帶著幾個影奴一言不發地跪了下去。一溜青竹迴廊,曲曲折折轉入幽篁深處,十娘停了腳步跪在廊前,身邊跟著便是墨烆,一時間偌大的莊子悄無聲響,靜得落針可聞。離司覷著子昊神色不對,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跟進去,一回頭撞見商容使了個眼色過來,急忙趕上幾步,眼看著幾重垂簾靜靜飄落,九公主妙曼的身影半隱在簾內微光之下,一絲低柔笑語叫人原本上下忐忑的心緒定下幾分,“蘇陵那份罰我先替他領著,待他見了你,再自己請罪。你別生氣,都是我逼他們瞞著你的。”

廊外雨聲清靜,簾底篩進點滴光影,只襯得一室幽然。白衣男子闔眸靠在軟椅上,面容沉在暗處,辨不出喜怒。

子嬈款款移步,在他身邊坐下,濃睫半垂,烏墨似的眼線勾著黠魅,語聲卻溫軟:“魍魎谷裡那巨蛇兇得很,若非夜玄殤幫忙,現在你可就真見不著我了。”不見動靜,自睫毛底下覷他一眼,“前些日子我和皇非交過手,從息川到楚都,打也打了,談也談了,他在楚國那麼大的勢力,連楚王都讓他三分,你再不來,我都沒法子了……”

輕言軟語,她絕口不提歧師之事。

子昊終於睜開眼睛:“就這些事,你當他們幾個真能瞞過我?”

子嬈眼梢細媚掠了過去:“瞞不過,你怎麼還來了?”

子昊不答,隔著幽寂的光線只靜靜盯著她。

發如瀑,眉若裁,修眸飛挑斜入鬢,一笑亂春風。

還真是像,幼時她曾穿了他的衣袍臥榻而眠,連那精明多疑的女人都也瞞過,東帝與九公主,昔年青竹林中乍相逢,便早已自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斂了歡容雪藏千尺的冷,血色殺戮刀鋒上嘲弄的笑,深宮塔下形單影隻,午夜夢迴暗影裡嗜血的傷。

這麼個女人,被他看得水晶琉璃透明一般,卻也將他算得死死的。縱知道雪戰傷得蹊蹺,縱看出墨烆言行有異,縱發覺蘇陵不說不勸十分反常,蛛絲馬跡清清楚楚,明鏡般地懸在心間,瞞不過,偏偏還是來了。若不親自來這一趟,還真不知道她能再想出什麼法子誆他。

“墨烆、商容,十娘、聶七,連蘇陵都算上了,還有什麼瞞不過?”

他語氣清冽,恍如冰水秋湖,她眼波轉處,偏將星光漾入其中:“我離開帝都那日你曾說過,無論何事,他們都可唯我命是從,金口玉言,算還是不算?”

子昊眉峰輕輕一挑,唯命是從,長明宮中那道密詔,他給她的豈止這些?忽而撐起身子,長眸一細,沉聲道:“我怎麼覺著伯成商的話也有些道理,再這麼下去,這兒怕不成了昭陵宮?”

昭陵宮,他從來不提的三個字,別人不知,她卻知他心中忌諱。那處宮殿,原本是妤夫人的寢宮。

當年鳳妧剷除洛王之後,控制襄帝身邊近侍,以妤夫人重病為由,誆襄帝前去探視,從此將之囚禁,至死未能踏出昭陵宮一步。

深深昭陵殿,幽幽九重天,瑤臺玉闕鳳樓下,是那蛇蠍翻騰的蠆池深獄。

葬送了一代帝王天子,翻覆了雍朝八百年江山,深埋了一縷清香豔骨幽魂,那座冷宮廢殿,王城裡金碧輝煌的樊籠,是王族之主憎惡的恥辱,少年東帝深恨的存在。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沉默化作了長明宮中無人敢碰觸的禁忌,連同一切欺瞞與背叛,就像他從不允許有人隨便進入寢殿,從不令人看得出微笑背後真實的面容一樣,哪怕真相猙獰可怖,東帝御前也容不得一句謊言。

隻言片語傳出簾外,離司低頭站著,駭得臉都白了,卻聽九公主的聲音含著笑,帶著媚,曼聲細語字字清柔:“別說,我還真這麼想過,待你來了這兒,就再不准你出這屋子,別人也都不準進來。”

話音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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