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了。
原本只是覺得好玩的金振希,這刻,望著她憂心忡忡的臉,望著望著竟然望出些許感動。
“有什麼要緊?大男人的,流點血怕什麼?”老醫生橫她一眼,似是嫌她太吵。
“那你剛才又說……”
“我說了什麼?我是說他勇敢,像個男子漢。”
桑恩榆聽了,愣一下,驀地笑出聲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等到弄好一切,他們走出醫院。
金振希去開車。
桑恩榆反而頓住了。她望著墨黑的街頭,驚覺地看看腕錶,天,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了,哪裡還有回市區的火車?
她茫茫然站著,不知該何去何從。
“你不走?”金振希扶住車門,詫然回頭。
她咬住下唇,沒道理再跟著他了,是不是?該治的傷也治了,該報的恩也報了。再說,剛才她跟著他是有醫院這個目的地,現在她跟著他,要去哪?
還是不要了吧。她毅然搖頭。
他聳聳肩,坐進駕駛座。
她看著,他什麼也不說。
車子發動,就要開了,他忽然又把頭從車窗裡伸出來,“晚上有狼,你自己小心。”
她身子一抖,明知道他嚇他,但仍被他嚇住了,“胡、說,哪裡有狼?”
“也許沒有吧,反正我沒見過,要是你見到了,有機會再告訴我。不過……”車子緩緩向前滑,他的聲音慢慢聽不清,“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機會說?”
桑恩榆又氣又怕,卻只能望著揚長而去的車燈乾瞪眼。
漸漸地,燈光遠了,看不見了。怒氣化為黯然,桑恩榆一屁股坐在診所門前的臺階上,開始考慮著要不要進去跟那個古板又固執的老醫生打個商量,讓她借宿一宿?
“老伯。”這一次換上甜甜的笑容。
老醫生又是一副被人打擾的樣子,抬起頭來,“誰看病?”
“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是……”
“不看病你到診所來幹什麼?出去出去。”老醫生直揮手。
“我想在這裡住一晚。”她硬著頭皮說。
“好好的人,住什麼醫院?”老醫生眼一瞪,“出去出去,這裡只住有病的人。”
有道理!好人不住院。
恩榆只得又折返回來。
蔫蔫地坐在臺階上,頭枕著膝蓋,沒想到,這麼坐著,重重倦意也能排山倒海般襲來。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桑恩榆,你不能睡,千萬不能睡。”
然而,瞌睡蟲就像揮也揮不去的蒼蠅似的圍繞著她。
迷濛中,她似乎聽見“哐啷哐啷”的汽車引擎聲緩緩駛近。
“好多破車!”她嘟囔一句,轉個臉,沉沉睡著了。
“你真不知道送你去旅館的那個人是誰?”素描課才上到一半,死黨安心已經冒著被老師點名照顧的危險,把這個問題來來回回研究了十七八遍。
桑恩榆只有翻眼又翻眼。
怎麼這樣呢?安心從一開始,就抱定一副懷疑的態度,好像她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一樣。
但,天地良心,她至今還對自己早上為什麼會從A市一家旅館醒過來的離奇事件感到頭痛和不可思議。
她記得,昨天晚上,她明明沒有趕上最後一班列車,她明明還待在離A市市區幾十公里之外的一個小鎮上,她明明在一傢俬人診所門外睡著了。
她明明……
她明明記得清清楚楚,沒有腦震盪,也沒有失去記憶。
但,為何,她偏偏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從診所門外到了市區旅館?
這一段空白,她沉在睡夢裡。
怎麼會睡得像死豬一樣?